随着那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坟茔间的柏树后、石碑旁闪身而出,迅速将沈仲书、沈文秀、柳承宗以及那两名刚刚挖掘的家丁围在了中间。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面虬髯,豹头环眼,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仗酒斥邪风”、被乡民视为豪胆猎户的董空如!
只是此刻的董空如,脸上再无平日那看似豪爽不羁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鸷与狠戾。他手中握着一柄明晃晃的朴刀,眼神如同饿狼般扫视着沈家父子和柳承宗,他身后的几名同伙,也个个手持棍棒短刀,面露凶光。
“董空如!果然是你!”沈文秀虽早有猜测,但见其真面目暴露,仍是心头一震,厉声喝道。
柳承宗又惊又怒,指着董空如骂道:“董空如!我柳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这些赃物藏于我祖坟之下,玷污我先人长眠之地!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董空如狞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朴刀:“柳员外,怪只怪你家这祖坟位置够偏,够安静,底下还有这么个现成的藏宝密室!至于意欲何为?哼,这还用问吗?冯道墓里的宝贝,价值连城,岂是刘三那等蠢货配拥有的?合该归我所有!”
沈仲书上前一步,将儿子和柳承宗护在身后,目光如炬,紧盯着董空如:“如此说来,那‘石马妖’也是你搞的鬼?你早就知道冯墓位置,却故意利用刘三替你盗墓,你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了这个地步,董空如也不再隐瞒,得意而又残忍地将自己的阴谋和盘托出:“沈木匠,你倒是不笨!没错,老子早就盯上冯道墓了,只是顾忌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一直没敢轻易下手。刘三那蠢贼,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他那晚盗墓,我就在暗中盯着!等他得手后,我略施手段……”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其意不言自明,刘三的那个同伙恐怕已遭毒手,“……便把这批最值钱的宝贝拿到了手。刘三那傻瓜,只拿了些零碎和容易销赃的银钱。”
他继续道:“至于那‘石马妖’?哈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不过是用竹篾扎个架子,蒙上黑布,再插上些马鬃,让我这兄弟(他指了指身后一个瘦高个)顶着,趁着清晨雾气,在官道上跑上一段罢了!灯光?鼓风机?不过是些小把戏!没想到你们这些蠢人,竟真的信了什么石马成精!老子再去演一出‘喝退妖物’的戏码,不但白得了五十两赏银,还让所有人都以为妖患已除,再不敢靠近石人洼和这夫人庄附近,正好方便老子慢慢转移、藏匿这些宝贝,再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去卖掉!”
原来如此!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彻底解开!那骇人听闻的石马妖,竟是如此简陋的骗局!那看似勇猛退妖的豪杰,竟是如此阴险贪婪的巨恶!董空如利用人们对未知的恐惧,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日在石人洼的阴风怒号……”沈文秀冷声道。
“不过是藏在暗处的兄弟用风箱和哨子弄出来的动静!”董空如不屑道,“就是为了吓唬人,顺便让我的‘退妖’更显得真实!老子连冯道那死鬼都敢骂,还怕什么?”
真相大白,沈仲书只觉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他怒斥道:“董空如!你贪财害命,装神弄鬼,亵渎先贤,玷污祖坟,天理难容!”
“天理?”董空如啐了一口,“老子只认钱财!既然你们发现了老子的秘密,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这荒山野坟,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给我上,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