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的碎屑!”刘世风肯定道,将碎屑放在烛光下仔细观看,“看这色泽和质感,绝非普通铁针,而是经过特殊锻造的银针,且硬度极高,否则不会在刺入时崩裂出碎屑残留体内!凶手用力之猛,可见一斑!”
至此,周良并非单纯醉酒窒息,而是先被人用特制银针刺入风府穴导致昏迷(或丧失反抗能力),再被压迫口鼻或俯卧窒息而亡的事实,基本得以确认!那枚致命的银针,就是凶器!
“立刻搜查邓昌的书房、卧房,以及邓家所有可能藏匿物品之处!重点寻找针灸用具,特别是特制的银针!”王响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衙役们如虎狼般出动,连夜奔赴邓家。而此时的邓昌,还沉浸在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中。他正在书房里,准备将那个盛放特制银针的鹿皮卷,以及可能残留的曼陀罗粉等物证,投入火盆中彻底销毁。
就在他刚点燃火折子的瞬间,“砰!”的一声巨响,书房门被猛地撞开,如狼似虎的衙役冲了进来,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邓昌!你的事发了!”为首的班头厉声喝道。
邓昌手中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眼睁睁看着衙役从他书桌的暗格中,搜出了那个熟悉的鹿皮卷,里面正是那套打造精巧、针尾带螺旋纹的特制银针,其中一枚的针尖,似乎有细微的缺损!同时,还在他的卧室枕下,搜出了那份他逼迫黄氏写下的、关于与周良通奸的“供状”!
铁证如山!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队衙役也在怡秋苑,将那份“供状”的副本摆在了黄氏面前。一直处于惊恐崩溃边缘的黄氏,看到这白纸黑字、带有自己指纹的“罪证”,以及衙役宣布邓昌已被抓获的消息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瘫坐在地,失声痛哭,不再隐瞒,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如何委托周良接济娘家,如何与周良发展出私情,以及邓昌如何察觉、如何威胁她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哭诉出来……
公堂之上,烛火通明,恍如白昼。王响端坐堂上,刘世风作为特邀顾问坐在一侧。邓昌被押解在堂下,那套银针和黄氏的供状作为物证摆在面前。
面对这无可辩驳的证据链,邓昌之前所有的沉稳和伪装都土崩瓦解。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身体微微颤抖。他或许并非后悔杀了周良,而是后悔计划不够周密,后悔低估了王响和刘世风的能力。
“……是,是我杀了周良。”邓昌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疲惫,“他与我妻子黄氏通奸,玷污我邓家门风,此等奇耻大辱,我岂能忍受?我假意与他饮酒,将他灌醉,用银针刺他穴道,再以稻袋压身,制造其醉酒窒息假象……我这么做,是为了清理门户,维护我邓家声誉!”
他抬起头,望向堂上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疯狂,有不甘,最终,却缓缓浮现出一丝深切的、无法言说的悔恨。这悔恨,或许并非针对周良的死,而是针对这步步为营却终至败露的结局,针对这因一时之辱而葬送的一切——家业、声誉,乃至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