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县衙的后堂书房内,灯烛通明。王响正对着一桌案卷凝神沉思,周良一案的诸多疑点如同乱麻般萦绕在他心头。邓昌的沉稳老练,黄氏的惊惧失常,证词间的细微矛盾,还有那枚若隐若现的银针……一切都指向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却苦于没有那“临门一脚”的铁证。
“大人,”门外传来师爷略带欣喜的声音,“刘世风刘老先生到了!”
王响精神一振,立刻起身相迎。只见一位身着青布长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仆役的引领下步入书房。他便是原陕西按察佥事刘世风,一生浸淫刑名,断案无数,以明察秋毫、经验丰富而着称,如今致仕归乡,就住在南江城外。
“晚辈王响,见过刘老先生!劳烦老先生深夜前来,实在过意不去。”王响恭敬地行礼。
刘世风摆摆手,声音洪亮:“王大人不必多礼。老夫闲居在家,能有机会再碰碰这些案子,也是趣事一桩。你信中所述案情,老夫已仔细看过,确是疑点重重。那尸身现在何处?”
“停放在县衙义庄,已做初步检验,但关键之处,还需老先生这等慧眼方能洞察。”
事不宜迟,王响立刻陪同刘世风前往义庄。义庄内阴气森森,周良的尸身停放在冰冷的石台上,覆盖着白布。
刘世风示意仵作揭开白布,他并未像寻常检验那般直接动手,而是先绕着尸身缓缓踱步,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然后,他取出一把自制的、温润如玉的尺子,并非用来测量长短,而是用来比对角度、观察细微的凹凸痕迹。
他重点检查了周良的后颈发际线处。仵作之前发现的细微 punctate 伤痕,在刘世风特制的放大水晶片下,显得清晰了一些。他用玉尺的边缘轻轻刮过伤痕周围,发现周遭的皮肉有极其轻微的肿胀和僵硬,与正常的针刺痕迹略有不同。
“此伤……并非生前瞬间所致,”刘世风沉吟道,“观其淤滞之状,似是针刺入后,曾有片刻停留,或是针具特殊,造成了细微的撕裂。而且,力道极大,直透穴道深处。”
接着,他检查周良的口鼻和指甲。对于指甲缝中的稻壳碎屑,他仔细地用小镊子取出部分,放在白纸上观察,确认与邓家粮仓的稻谷品种一致。然后,他做出了一个令王响和仵作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取出一块磁石,在周良的后颈伤痕附近缓缓移动。
奇迹发生了!当磁石移动到距离伤痕约半寸之处时,似乎受到了一丝微弱的牵引力!刘世风目光一凝,示意王响靠近细看。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锋利的小刀,极其精准地在那伤痕下方轻轻划开一个更小的口子,然后用特制的鹿角镊子,探入其中,屏息凝神,缓缓夹取。
片刻之后,镊子尖端,带着一点几乎微不可见的、闪烁着幽冷青光的金属碎屑,被取了出来!那碎屑细小如尘,若非磁石感应和刘世风这般精湛的手法,根本无从发现!
“这是……”王响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