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苦笑:“家中尚有四十五两银子,晚辈想先归还母亲,再图后计。”
白夫人却摇头:“此言差矣。商人最忌裹足不前。一次失败便畏缩不前,如何成就大事?”
张诚讶异:“夫人的意思是...”
白夫人眺望远方田野,缓缓道:“如今市面上的荞麦价格极低,几乎无人问津。你可将余下的银两尽数购入荞麦,囤积起来。”
“荞麦?”张诚更加困惑,“此物价贱利薄,囤积何用?”
白夫人神秘一笑:“天机不可尽泄。你只须记得,明年此时,这些荞麦必派上大用场。届时莫说五两,就是五十两、五百两,也赚得回来。”
张诚心中疑虑重重。经历过这次失败,他不得不更加谨慎。但看着白夫人笃定的眼神,想起她先前精准的预测,又不禁心动。
白夫人似看穿他的心思,又道:“老身与你非亲非故,为何三番两次相助?其中缘由,日后自会分明。今日之言,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全凭你自己决断。”
说罢,白夫人拄着竹杖转身欲走。张诚急忙追问:“夫人为何对晚辈如此眷顾?”
白夫人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只是轻声道:“世间因果,皆有前缘。你只须记得,你父亲生前种下的善因,今日该得善果了。”言毕,飘然而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张诚怔在原地,反复品味着白夫人最后的话语。洪伯上前低声道:“少爷,这位白夫人神秘莫测,她的话...”
“我明白,”张诚打断道,“但如今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四十五两银子坐吃山空,终究不是办法。不如...”他望向白夫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逐渐泛起决心,“不如再信她一次。”
回程剩下的路,张诚一言不发,心中却在激烈交锋。理智告诉他,囤积贱价的荞麦风险极大;但直觉却又让他相信白夫人并非妄言。
马车终于停在张家大门前。张老夫人早已闻声而出,见到儿子平安归来,眼中含泪,却强作笑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当晚,张家厅堂内,油灯如豆。张诚将京城之行的经过详细道来,又将遇见白夫人的情形说与母亲听。最后,他迟疑道:“白夫人建议我们将余下的银两尽数购买荞麦,说明年必有大用。母亲以为如何?”
出乎意料的是,张老夫人并未立即反对。她沉思良久,缓缓道:“这位白夫人来得蹊跷,但似乎对我家并无恶意。荞麦价贱,即便亏了,也可充当口粮,不致血本无归。既然她再次指点,或许真有道理。”
张诚没想到母亲如此开通,不禁讶异。张老夫人微笑道:“为娘这些日子的想,人生在世,有时须放手一搏。你父亲当年不就是凭借几次险中求胜,才创下家业的吗?”
母子二人商议至深夜,最终决定听从白夫人的建议。次日一早,张诚便带着洪伯前往粮市,打听荞麦行情。
果然如白夫人所言,荞麦价格极低,粮商们甚至懒于囤积,多是现买现卖。张诚以四十五两银子,购得了足足六十石荞麦,堆满了张府空置的西厢房。
望着堆积如山的荞麦,张诚心中忐忑不安。这些看似普通的谷物,真能如白夫人所言,带来转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