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服的样式……萧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分明是仿照他军中常服改制而成!虽然用料普通,细节也多有差异,但那整体轮廓、那肩腰的设计,与他平日所穿何其相似!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第三个,第四个……放眼望去,竟有不下十数人,穿着这种类似的山寨“战袍”,如同看猴戏一般,对着他这位正主投来各种目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被冒犯、被亵渎的恶心感,瞬间冲上了萧策的头顶!他的脸色,在刹那间黑沉如锅底,周身散发的寒气,让紧随其后的侍卫都下意识地勒紧了马缰,屏住了呼吸。
他,堂堂靖王,国之柱石,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上,被一群平民穿着仿制他衣冠的“戏服”围观、指点?!
这成何体统!
这简直是将他的威严、他的身份,放在地上践踏!
苏浅浅!
几乎不用思考,萧策的脑海中就蹦出了这个名字。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用这种下作又诛心的方式来羞辱他?粮行之争尚可理解为商业打压,可这“同款战袍”,分明是冲着贬损他个人威望而来!将他与市井贩夫走卒混为一谈,将他浴血沙场换来的荣耀,变成可供消遣谈论的街头传奇!
“回府!”
萧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得能冻裂金石。他猛地一抖缰绳,骏马吃痛,加速奔驰起来,将街道上那些穿着“战袍”的身影和好奇的目光狠狠甩在身后。
回到靖王府,萧策径直踏入书房,“砰”地一声巨响,将房门摔上。书房内的气压低得可怕。
长史闻讯赶来,看到萧策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的身影,那紧绷的脊背线条彰显着主人滔天的怒意。他小心翼翼地禀报了锦绣阁推出“同款战袍”以及市面上的热烈反响。
“……如今,不少年轻人都以拥有一件‘靖王战袍’为荣,那本小册子更是流传甚广。”长史的声音越说越低。
“好,好一个苏浅浅!”萧策缓缓转身,脸上已恢复了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翻涌着比怒火更可怕的风暴,“先是粮行,再是这污糟的衣物……她这是要将本王的里子面子,都放在地上踩一遍。”
他走到书案前,看着那本魅影刚刚送来的、还带着墨香的《靖王殿下战场传奇》小册子,随手翻开一页,正是描写他南境一战“料敌先机,铲除内患”的段落。
萧策的指尖在这一行字上停顿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疑虑。难道……
但这丝疑虑瞬间被更强烈的怒意所淹没。无论原因为何,苏浅浅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查到她的底细了吗?”他冷声问。
“回王爷,还在查。南线那边消息传递需要时间,目前尚未发现苏家或是苏浅浅本人与南境旧事有直接关联。”长史回道。
“加快速度!”萧策命令道,他盯着那本小册子,仿佛透过它看到了苏浅浅那冰冷而决绝的眼神,“本王要知道,她到底是谁!而她……”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意味:“既然她这么喜欢玩火,那本王就让她知道,什么是玩火自焚!”
这场由苏浅浅主动挑起的战争,在经历了粮价的血腥厮杀后,又增添了这极具羞辱性的一笔。萧策心中的杀意,已然沸腾。他不再仅仅将苏浅浅视为一个需要调查的谜团,而是必须彻底摧毁的敌人。
而此刻的县君府内,苏浅浅听着锦绣阁大掌柜汇报着“战袍”脱销、全城热议的盛况,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喜色。她走到窗边,望着靖王府的方向,想象着萧策看到满街“山寨”自己时的表情,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弧度。
“被自己‘荣耀’的化身所包围、所评头论足的感觉如何,靖王殿下?”她轻声自语,如同毒蛇吐信,“这,只是开始。我要让你拥有的的一切,都变成刺向你自己的利刃。”
山寨的“战袍”在风中摇曳,仿佛无数面嘲讽的旗帜,插满了盛京的街头巷尾。一场关于声望与尊严的无声绞杀,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