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那份详尽的产业计划,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家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也带来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人手严重不足。
原有的仆从,管理府内事务尚可,但要铺开到四百三十亩田地、三家酒楼、七间铺子的庞大架构中,无疑是杯水车薪。苏承光、苏靖和几位伯父虽干劲十足,但若事事亲力亲为,只怕累倒也无济于事。苏浅浅的目标很明确:苏家的长辈,应该是管理者、统筹者,是掌舵的人,而不是划桨的船工。
这一次,不需要苏浅浅过多催促,苏老爷子便主动召集了家庭会议。
“浅浅的计划,大家都看明白了。”苏老爷子环视儿孙,声音洪亮,“这是咱们苏家天大的机遇!但要想把这盘子接住,撑起来,光靠我们几个老骨头和现有的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今天,咱们全家去官牙,挑人!”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有激动,有忐忑,更多的是一种肩负重任的肃然。
“爹说得对!”苏承光率先表态,“粮行要运转,光靠我一个人盯着账本、招呼客人肯定不行,得有个懂行的掌柜,还得有可靠的伙计、账房。”
苏靖和接口道:“衣坊那边,文氏一个人设计、裁剪、管绣娘,还要顾铺面,实在分身乏术,需要得力的绣娘、灵巧的学徒,还有一个能帮她打理琐事的管事娘子。”
柳氏和李氏也纷纷点头,酒楼后厨需要帮厨、杂役,前堂需要更多的跑堂、知客,采买、保管也都需要专人负责。
苏老夫人则道:“我那杂货铺,进货、盘点、售卖,也得有个利索的伙计和一位稳重的账房。”
苏老爷子最后总结,目光落在苏浅浅身上:“地里更需要人手,长工、短工、懂农事的把式,都得添置。浅浅,你心思最细,又见识过官牙,这次你跟着,帮祖父和伯父们一起掌掌眼。”
苏浅浅点头应下:“祖父放心,孙女儿晓得。此次买人,关键在于‘合适’。我们不是买干杂活的苦力,而是为各个产业寻找能融入进去、能帮上忙的‘自己人’。各位长辈心中需有明确的标准。”
她顿了顿,看向众人,进一步明确要求:“请伯父伯母们记住,你们去,是挑选未来帮你们管理具体事务的人。你们要看的,不仅是他们的力气或手艺,更要看他们的品性、头脑,以及是否与你们要经营的产业契合。具体洒扫搬运的粗活,自然可以交给更底层的人去做,但今日我们首要找的,是能分担你们压力的臂膀。”
这番话让苏家众人更加明确了此行的目标,不再是模糊地需要“人手”,而是清晰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于是,苏家一众人,浩浩荡荡前往落雁城的官牙。
官牙的管事见是近来风头正盛的苏家,且几乎是全家主事人一同前来,心知是大主顾,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请入雅间奉茶,并将牙行里登记在册、待售的奴仆名册和情况一一呈上。
苏老爷子稳坐主位,对几个儿子儿媳道:“各自按需去挑,拿不准的,互相参详,最后让浅浅把关。”
众人应下,纷纷行动起来。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主导者。
苏老爷子(负责农田)与苏屹安(辅助):
父子二人直接要求看那些身体强健、面色黝黑、手掌粗糙有茧的壮年男女。苏老爷子眼光毒辣,不怎么看名册,而是走到待选的仆役面前,让他们伸出手,看虎口和指节的茧子位置,判断是常年握锄头还是做其他活计。
“你,以前种过什么庄稼?可会伺候水田?”苏老爷子问一个看起来憨厚的中年汉子。
“回老爷,小的原是南边人,种过稻,也会打理旱地。”
“嗯,留下,待定。”苏老爷子点点头。
他又看中一对夫妻,男的沉默寡言但眼神清正,女的看着也利落,“家里可有老人孩子?一并叫来看看。”他深知,有家眷牵绊的人,往往更踏实,不易生事。最终,苏老爷子主要挑选了十户共计三十余口拖家带口的佃农或长工,以及五六个看起来老实肯干的单身壮劳力,准备安置在田庄上。他特别留意了一个年约四旬、自称曾给大户人家做过田庄小管事的人,仔细盘问了许多农事管理和节气安排的问题,觉得此人可用,便也定了下来,准备让他协助自己管理田庄日常。
苏承光、苏靖和、苏屹安(三位粮行负责人):
三人聚在一起,重点寻找识文断字、头脑清晰、看起来精明又不失稳重的人。
“你可会记账?可能看懂市面上通用的账本格式?”苏承光问一个穿着虽旧但浆洗得干净整洁的中年人。
“回大爷,小的曾在布行做过三年账房,通用的账目都认得,也会写会算。”
“若客人压价,或以次充好,你当如何应对?”苏靖和插话问道,考验其应变能力。
中年人略一思索,答道:“回二爷,需先验明货物品质,按质论价是根本。若客人无理压价,可委婉说明成本,或以其所需其他货物搭配商议,尽量不伤和气,也守住底线。”
苏靖和与苏承光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苏屹安则更留意那些看起来腿脚勤快、口齿伶俐的年轻小伙,这是为粮行准备的伙计。他让牙人叫来几个,模拟了一下招呼客人、介绍粮食品种、应对挑剔的场景,挑选了两个反应最快、态度最恭敬的。
最终,三兄弟为三家粮行,初步选定了三名账房,六名核心伙计,以及两名看起来老成持重、可能培养成副手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