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雯雯猛地睁开眼,眼中所有的挣扎和波澜瞬间被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冻结的平静。她的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是按下“确认”,而是划过一道复杂的轨迹——
“强制中止当前警报。屏蔽相关悖论风险实时提示。启动信息隔离程序。”
“嘀——”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疯狂闪烁的红光也瞬间熄灭。
土地庙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昏暗,只有雪地反射的微光,勾勒出两人模糊的轮廓。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刘平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茫然地看着肖雯雯手腕上恢复幽暗的“木镯”,又看向她,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肖雯雯缓缓放下手,走到他面前。
她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独。
她看着少年惊魂未定、泪痕未干的脸,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刘平几乎以为刚才那一切恐怖的声响和光芒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然后,他听到她开口了。声音比这冬夜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沉重的清晰:
“我,不会带你走。”
每一个字,都像冰凌,砸在刘平的心上,将他最后一丝期盼也砸得粉碎。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熄灭了所有星辰的夜空。
但肖雯雯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看着他彻底灰败下去的脸色,继续用那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的路,在这里。”
她抬起手,不是触碰他,而是指向庙外那片被冰雪覆盖的、沉睡着的苍茫大地。
“用我教你的医术,去救该救的人,去做你该做的事。”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心脏,将这句话烙印进去。
“忘记今晚之事。忘记那些不该存在的‘神物’。只记住你学到的本事,记住你发过的愿。”
刘平呆呆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恩人……不赶他走?也不……抹去他的记忆?只是……让他留下?
留下,却意味着永别。
巨大的悲伤和后知后觉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但他看着肖雯雯那双在昏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决绝和嘱托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只能用力地、用力地点头,牙齿将下唇咬得泛白,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肖雯雯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庙宇最深的黑暗角落,那里,是“方舟2489号”预设的回归坐标。
她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定,没有丝毫留恋。
刘平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入膝盖。他没有哭出声,只有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庙内,只剩下少年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
而在肖雯雯的意识深处,一条被强制封锁、标注为“最高权限加密”的日志,悄然生成:
“任务 t-809-742 最终阶段执行中。关联原住民刘平,历史关键节点确认。已执行风险告知及路径固化指令。所有超越时代科技产物已回收或销毁。情感联结风险……已进行必要管控。”
“准备启动回归程序。”
“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