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雯雯只是执行一次普通的时空医疗援助任务,
却没想到在古代随手救下的少年刘平,竟对她暗生情愫。
她教他医术,赠他医书,看着他成为一代名医,悬壶济世。
本以为任务完成就能安心返回3050年,
谁知刘平竟在分别前夜将她堵在药庐:
“雯雯姐,你若要走,便带我一同去你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她随身携带的时空定位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警告!检测到时空悖论,任务目标刘平为关键历史节点人物。”
肖雯雯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的少年,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公元3050年,时空管理局,第七医疗援助中心。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和臭氧混合的,属于未来的、绝对洁净却又缺乏生机的气味。肖雯雯闭着眼,任由机械臂将银白色的液态纳米防护服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紧密地贴合在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冰凉触感过后,是恒定的温控系统启动带来的微暖。
“任务编号 t-809-742,执行员肖雯雯,身份确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狭小的准备舱内回荡,“目标时空坐标:东经114.48°,北纬34.80°,地球纪年,公元800年,唐贞元十六年,地域判定,唐河北道德州境内。”
眼前的全息投影屏幕唰地展开,呈现出任务简报。一行行流光溢彩的文字和数据流无声滚动。
“主要任务:对选定目标,‘刘王氏’,实施符合时代背景限制的紧急医疗介入,处理其因难产导致的败血症及器官衰竭高风险,确保其存活。介入等级:b级,允许使用不超过时代认知五十年的医疗技术及药物伪装。”
“主要任务:观察并记录该时期民间基层医疗状况,采集特定病原体样本。”
“警告:严禁向任何时空原住民透露未来信息,严禁留下超越时代的科技造物,严禁与关键历史节点人物产生非必要深度情感联结。违例将触发《时空管制法》,最高可判处永久流放至混乱时空褶区。”
肖雯雯睁开眼,瞳孔深处有淡蓝色的数据流光一闪而过,那是她内置生物芯片在同步接收并处理信息。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舱内的气压微微变化,模拟着目标时空的大气成分。
“医疗包检查完毕,内含伪装型抗生素‘清瘟散’、纳米级伤口修复喷雾‘玉肌膏’、生命体征监测贴片‘平安符’等共计二十七项。”她低声复述,声音在头盔面罩下显得有些沉闷。
“时空穿梭载具,‘方舟2489号’,自检通过,能源核心稳定,时空锚点已设定,缓冲倒计时启动。”
她迈步走向准备舱尽头那泛着幽蓝色波纹的椭圆形光门——2489号机器的入口。机器外观简洁而充满力量感,流线型的金属外壳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编号铭牌。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一种源自空间本身被扭曲、被拉伸的微弱嗡鸣,皮肤表面的汗毛都不自觉地立起。
就在她左脚即将踏入光门的瞬间,口袋里的便携式时空定位器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屏幕边缘极快地闪过一行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色乱码,持续时间不足零点一秒。肖雯雯脚步微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2489,刚刚有异常读数吗?”她在脑内通过生物芯片直接询问载具AI。
“未检测到异常,执行员肖雯雯。时空流稳定,符合穿梭条件。” AI的回应毫无情绪波动。
是错觉?还是穿梭前的神经紧张?肖雯雯甩开那一丝疑虑,任务优先。她不再犹豫,一步跨入了那片幽蓝。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光影绚烂的隧道。更像是一脚踩空,坠入了一个无声无光、连自身存在感都被剥夺的虚无。紧接着是剧烈的撕扯感,仿佛身体的每一个原子都在被强行拆散,又在下一刻与另一个坐标被重新拼合。压力、失重、短暂的意识剥离……所有感觉在瞬间达到顶峰,又骤然消失。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带着泥土特有的、略微松软的触感。
幽蓝色光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敛去,仿佛从未存在。
公元800年的空气,猛地灌满了她的肺叶。
浓郁,复杂,带着强烈的、未经工业时代污染的原始气息。雨后泥土的腥甜,草木腐烂的微醺,远处村庄飘来的炊烟柴火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人和牲畜聚居地的,混杂着粪便、垃圾和底层生活气息的,并不好闻的味道。
耳边是真实的、充满生命力的嘈杂。鸡鸣犬吠,孩童的哭闹,妇人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唤,还有隐约的,压抑的啜泣声,正是从那不远处低矮破败的院落里传来。
视觉也适应了。黄昏时分,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冷却的赤红色炭块,悬在天边,将西边的云彩烧得一片凄艳。她正站在一条泥泞的土路边缘,身前是一片半人高的荒草,身后是稀疏的树林。举目望去,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茅草覆盖的屋顶,偶尔有几间稍显齐整的瓦房。炊烟从那些屋顶袅袅升起,融入了暮色。
这就是公元800年。大唐。一个在历史数据流中只是冰冷符号的时代,此刻以无比真切、甚至有些粗粝的方式,扑面而来。
她迅速低头检查自身。纳米防护服已经根据预设程序,光学拟态成了一身这个时代平民女子常见的灰色粗布衣裙,样式简单,毫无装饰,甚至模拟出了布料经年洗涤后的轻微磨损感。她摸了摸头发,也被自动挽成了一个简单的、符合当时风貌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医疗包则拟态成了一个半旧的藤编药箱,挎在臂弯里。
完美潜入。
肖雯雯定了定神,朝着那传来啜泣声的院落走去。院墙是夯土垒的,塌了半截,院门歪斜着,根本无法关拢。她轻易地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泥地,坑洼处还积着前几日的雨水。一个穿着打满补丁麻衣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正跪在正屋的门槛外,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正是从他喉咙里溢出。他瘦得厉害,背脊的骨头几乎要戳破那层薄薄的衣衫。
屋里光线昏暗,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汗味、血污和草药苦涩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让肖雯雯呼吸一窒。靠墙的土炕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双目紧闭的妇人,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炕边站着一个穿着浆洗发白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摇头叹气,手里拎着一个药箱。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绸布褂子、管家模样的人,面带不耐。
“刘家小子,不是张大夫不肯尽力,”那管家模样的开口,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淡漠,“你娘这病,拖得太久了。血崩之后,邪毒入体,高烧不退,这都几天了?神仙难救!诊金和之前的药钱,我们老爷已是仁至义尽,你就莫要再纠缠了!”
那被称为张大夫的老者捋了捋胡须,附和道:“脉象沉微欲绝,元气已散,油尽灯枯之兆。准备后事吧。”
少年猛地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他膝行几步,想要抓住张大夫的衣角:“不!求求您,再看看吧!我娘……我娘早上还醒了一次,喝了口水!她还有救的!求您再用些好药,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张大夫嫌恶地避开他的手:“好药?哪来的好药!人参、灵芝你用得起吗?若非看在里正老爷面上,这趟我都不必来!命数如此,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