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幽巷惊魂(2 / 2)

“妖文?什么妖文?沈老爷您可不能血口喷人!”福伯又惊又怒。

“血口喷人?”沈德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猛地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刷地抖开,赫然正是吴承恩昨日在书房被父亲斥责的那篇诗稿!他指着上面“泥胎何曾佑黎庶,香火尽入囊中藏”的字句,厉声道,“白纸黑字!这还不是谤神辱佛?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若非妖邪蛊惑,一个十三岁的童子如何写得出来?吴锐教子无方,纵子行此悖逆之事,其心可诛!给我搜!”

“我看谁敢!”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喝从门内传出。吴锐面沉似水地大步走了出来,一把将福伯拉到身后,挺直腰背,直视着沈德容,“沈德容!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污蔑我儿!此乃小儿戏作,无知妄语,早已被吴某训斥毁去!你手中这份,不知是从哪个阴沟角落里伪造来的赝品!林教谕那边,吴某自会去分说明白!你无凭无据,擅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沈德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刻薄更甚,“吴秀才,你跟我谈王法?这谤神辱佛、煽动民怨的妖文就是铁证!你说毁去了?谁能证明?我看你是做贼心虚!至于证据?”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吴锐身后紧闭的内院门,“搜一搜,自然就有了!给我上!”

衙役们得到指令,立刻凶神恶煞地就要推开吴锐往里冲!

就在这混乱将起、推搡拉扯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伴随着大地明显的震动,猛地从吴宅后街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砖石坍塌、烟尘腾起的巨大动静!

“地……地动了?!”一个衙役吓得缩回手,失声叫道。

“不对!是……是城隍庙那边传来的!”有人指着烟尘腾起的方向惊疑不定。

沈德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惊得后退一步,山羊胡抖了抖,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他下意识地望向巨响传来的方向,那里正是城隍庙后巷的区域!难道是……

吴锐同样惊愕地望向那个方向,心头猛地一沉!城隍庙后巷……那正是通往自家后门的方向!承恩……他早上似乎就是从后门溜出去的!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就在那巨响传来的瞬间,吴宅侧后方一条更狭窄的、堆满柴垛的夹道阴影里,两个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冲出!正是刚刚穿过墙洞、狼狈不堪的无生居士和吴承恩!

少年脸上惊魂未定,眼神复杂地看向身边嘴角染血、道袍撕裂的无生居士。那撕裂处露出的冰冷金属光泽,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线。妖怪?还是……别的什么?他脑中一片混乱,巨大的恐惧和刚刚萌芽的、被那句“人心即金箍棒”点燃的火焰,在他心中剧烈地撕扯、碰撞。而前方吴宅门前的混乱对峙,父亲吴锐那惊怒交加的脸庞,沈德容那阴鸷刻薄的眼神,还有衙役们按着铁尺的凶恶姿态,如同又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他滚烫混乱的心头。

五指山的无形威压,如同悬顶之剑,紧追不舍!前有家门剧变,后有灭顶之灾!吴承恩感觉自己像被夹在磨盘中间,几乎要被碾得粉身碎骨!

无生居士一把将失魂落魄的吴承恩拉进柴垛更深的阴影里,气息急促,染血的嘴角紧抿,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过吴宅门前的混乱,又警惕地感知着身后那如影随形的冰冷锁定。她看到了沈德容手中那张熟悉的诗稿,看到了吴锐眼中的惊怒和担忧,也看到了沈德容望向巨响方向时那瞬间的惊疑。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她识海中闪过!

“清辉!最后能量!执行‘蝉蜕’应急模块次级选项:‘金蝉脱壳’!目标:制造定向高维能量扰动,模拟‘天罚’!落点:沈德容及其随从正前方一米!强度:震慑级!执行!”她的意念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指令确认!能量抽取中……剩余能量1%……‘金蝉脱壳’启动!定向高维扰动脉冲发射!”清辉的声音带着即将彻底沉寂的虚弱。

就在吴宅门前,沈德容惊疑不定,正要再次下令强行搜查的刹那——

刺啦!!!

一道刺目欲目、带着毁灭性气息的惨白色电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吴宅门前青石板上方的空气!它并非从天而降的雷霆,而是仿佛从虚空中凭空迸发,如同一道扭曲的闪电长鞭,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嘶鸣和恐怖的高温,狠狠抽打在沈德容及其手下衙役、泼皮正前方一米处的地面上!

轰!!!

坚硬的青石板如同酥脆的饼干般炸裂、熔化!一个焦黑的、边缘流淌着暗红色熔岩状物质的深坑瞬间出现!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和刺鼻的臭氧味猛地扩散开来!

“啊——!”

“天罚!是天罚啊!”

“妖……妖道!真有妖道!”

沈德容吓得魂飞魄散,山羊胡被燎掉了一小撮,脸上沾满黑灰,连滚带爬地往后跌去!那些衙役和泼皮更是屁滚尿流,有的直接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有的尖叫着抱头鼠窜,场面彻底失控!什么搜查,什么妖文,全都被这恐怖的“天罚”吓得抛到了九霄云外!

吴锐和福伯也惊得目瞪口呆,连连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前那个恐怖的焦坑。

混乱爆发的中心,柴垛的阴影深处,无生居士身体一晃,覆盖全身的最后一丝淡蓝光晕彻底熄灭。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全靠扶着柴垛才勉强没有瘫倒。清辉在她意识中的存在感,微弱到几乎消失。

“居士!”吴承恩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入手处一片冰凉!他看着无生居士惨白的脸和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她道袍撕裂处露出的冰冷“肌肤”,再看看门前那个恐怖的焦坑和沈德容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彻底淹没了他。

是妖术?还是……道法?是害人?还是……救人?

巷子深处,五指山冰冷的身影在烟尘中无声地浮现。他看了一眼吴宅门前那焦黑的深坑和混乱的景象,又看了一眼柴垛阴影里气息奄奄的无生居士和陷入巨大精神冲击的吴承恩。他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里,数据流再次高速掠过。

“‘金蝉脱壳’……能量耗尽……原生目标精神熵值激增,认知污染深度不可逆……威胁扩散风险:降低。清除优先级:暂缓。追踪信标持续锁定。”冰冷的判断声称。他并未立刻上前,只是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缓缓隐入更深的阴影之中,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目标。

幽深的夹道里,只剩下吴承恩粗重的喘息,无生居士压抑的咳血声,以及少年心中那被彻底颠覆、正经历着山崩海啸般剧变的世界。那根刚刚在他心中具象化的“如意金箍棒”,此刻仿佛也染上了血色,变得无比沉重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