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祖祠(2 / 2)

刘继康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是谁?!是什么东西?!在用发报机发送信号?!在这地狱般的祖祠里面?!

咔哒…咔哒哒…咔哒…

那清晰、规律、带着金属质感的摩尔斯电码敲击声,如同冰冷的钢针,一下下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它穿透了深渊之底沉闷的水流声、淅沥的雨声,甚至盖过了那巨大洞口深处传来的、如同沉睡巨兽心脏搏动般的低沉闷响!声音的来源,毫无疑问,就在那扇紧闭的、由巨大肋骨拼接而成的、覆盖着蠕动黑色物质的骸骨之门后面!

在这座散发着洪荒恶意、如同活物的祖祠深处,竟然有人在发电报?!

荒谬!诡异!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陈火木的反应最快!他那双在战场上淬炼过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极致的警惕和杀意!沾满泥浆和潭水的步枪如同毒蛇昂首,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声音来源——那扇紧闭的骸骨之门!他的手指稳稳地压在冰冷的扳机上,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子弹!无论是人是鬼,在这鬼地方发出信号,都绝不可能是什么好兆头!

阿青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凸起的基座岩石后面,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老阿嬷,连大气都不敢出。老阿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恐惧气音。

阿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陈火木脚边,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大眼睛里充满了超越年龄的、近乎呆滞的惊恐。她似乎不仅仅是害怕那声音本身,更是在恐惧着门后某种无法言说的存在。

刘继康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剧烈地抽搐着!那熟悉的电码敲击声,像一把钥匙,狠狠捅进了他融合记忆中最混乱也最痛苦的部分!

肖雯雯!

那个名字如同烙印般烙在他的灵魂深处!

是她!一定是她!

深蓝协议的核心!他任务的起点与终点!那个被冰冷数据覆盖、却在此刻发出人类通讯信号的矛盾存在!

“唔系…唔系佢…”刘继康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像是在否定,又像是在确认。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体的剧痛和冰冷让他一个趔趄,再次跌坐在冰冷的、布满苔藓的岩石上。他的左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了胸口,不,是捂住了掌心的烙印!那烙印处传来一阵阵强烈的悸动,仿佛与门后的电码声产生了某种共鸣!

是深蓝协议在操控肖雯雯的“残躯”发送信号?还是…肖雯雯那被压制的人类意识,在利用这唯一的通讯手段发出绝望的求救?!

两种可能都让他不寒而栗!

咔哒哒…咔哒…咔哒…

电码声依旧在继续,节奏稳定,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精准。刘继康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听懂了!融合的记忆赋予了他解读这古老密码的能力!那冰冷的敲击,传递着一个简短却令人心胆俱裂的信息:

“坐标已锚定。次级污染源…清除…倒计时…”

清除倒计时?!

清除谁?!清除什么?!

目标…是他们这些闯入者?!还是…祖祠本身?!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刘继康猛地看向陈火木,嘶声喊道:“队长!快走!离开呢度!佢地要清除…” 他想说清除他们,但话未出口,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嗡——!!!”

他左手掌心的时空烙印,仿佛被门后那冰冷电码中的“清除”指令彻底引爆!一股远比之前在潭水中爆发的更加强大、更加狂暴的幽蓝能量脉冲,不受控制地、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掌心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斥力场!

那幽蓝的能量瞬间凝聚,不再是温和的脉冲,而是化作一道手臂粗细、凝练得如同实质的幽蓝光束!光束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毁灭性的气息,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毒龙,猛地从他掌心挣脱束缚,撕裂空气,以无法反应的速度,狠狠地轰向那扇紧闭的骸骨之门!

目标是门后发送信号的“源头”!

“唔好——!”刘继康惊恐地嘶吼,试图压制,但烙印的力量完全失控!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深渊!

幽蓝光束如同最锋利的钻头,狠狠地撞击在那扇由巨大肋骨和蠕动黑色物质构成的门扉中央!

没有预想中的摧枯拉朽!

骸骨之门上那蠕动的黑色物质,在光束撞击的瞬间,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沸腾起来!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符文在黑色物质深处瞬间亮起,构成一层坚韧无比的能量屏障!光束与屏障猛烈碰撞,爆发出刺目欲目的幽蓝光爆!

刺啦啦啦——!!!

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剧烈能量湮灭声疯狂响起!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剃刀风暴,以撞击点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炸开!

“趴底!”陈火木狂吼一声,猛地扑倒,将旁边的阿妹死死护在身下!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而过!

刘继康首当其冲,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基座岩石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阿青和老阿嬷被刮起的碎石和苔藓碎屑打得生疼,尖叫着蜷缩在岩石后。

骸骨之门上,那层坚韧的黑色物质屏障剧烈波动,无数符文明灭闪烁,仿佛随时会崩溃!但它终究没有破开!光束的能量在疯狂湮灭中被急速消耗!

然而,光束携带的不仅仅是毁灭能量!还有深蓝协议那冰冷、纯粹的秩序之力!这股力量如同剧毒,猛烈地侵蚀着构成屏障的黑色物质!

嗤嗤嗤…!

被光束核心命中的区域,那蠕动的黑色物质如同被强酸腐蚀,发出令人作呕的滋滋声,迅速变得灰败、焦化!一个碗口大小的、边缘闪烁着诡异蓝光的焦黑孔洞,赫然出现在坚硬的屏障之上!孔洞边缘的黑色物质如同受伤的活物般痛苦地扭曲、退缩!

更可怕的是,透过这个被强行打穿的、散发着焦糊味的孔洞,门内的一丝景象,被幽蓝的光爆瞬间照亮,投射出来!

仅仅是一瞬间的景象!

却足以让所有看到的人,如坠冰窟,血液凝固!

门内并非祠堂的厅堂!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空间!光线极其昏暗,充斥着一种非自然的、仿佛由无数细小幽蓝光点构成的迷雾。

在迷雾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冰冷、闪烁着金属和晶体光泽的复杂结构轮廓!它们扭曲盘绕,如同某种庞大机械的内脏!无数粗细不一的、半透明的、内部流淌着幽蓝液体的管线,如同血管和神经般缠绕、连接着这些结构!

而在那片冰冷诡异的空间中央,迷雾和管线最密集的地方——

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被无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管线紧紧缠绕、束缚!如同被钉在蛛网中央的祭品!

那人影低垂着头,长发散乱,身体在光线幽蓝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单薄。她的姿势…像极了被禁锢在深蓝协议接口上的肖雯雯!

就在光束炸开、孔洞出现的瞬间,那被束缚的人影似乎被惊动,猛地抬起了头!

一张苍白、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透过孔洞投射的幽蓝光爆,清晰地映入了刘继康、陈火木以及刚刚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的阿青眼中!

那张脸…正是肖雯雯!

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完全被冰冷、纯粹、毫无人类情感的幽蓝光芒所充斥!如同两颗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深渊宝石!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非人的冰冷和…一丝被强行打断通讯的、无机质的“疑惑”?

“雯…雯雯?!”刘继康失声叫出,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痛楚!真的是她!被禁锢在这里!被那些诡异的管线缠绕!那双眼睛…是被深蓝协议彻底控制了吗?!

“肖同志?!”陈火木也震惊无比!他认得这张脸!是那个神秘失踪的女同志!她怎么会在这里?!变成这副模样?!

“啊——!鬼!蓝眼鬼啊!”阿青则发出了崩溃般的尖叫!

孔洞仅仅存在了一瞬间!

随着光束能量的耗尽和湮灭风暴的平息,那被腐蚀穿透的孔洞周围,蠕动的黑色物质如同受伤的巨兽组织般,疯狂地涌向破损处!无数细小的触须状黑色物质从周围蔓延过来,迅速填补、覆盖那个孔洞!

嗤嗤…

孔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补、愈合!

仅仅几秒钟,骸骨之门中央,只留下一个微微凹陷、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显灰败的圆形疤痕,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刺鼻焦糊味和狂暴能量散逸后的冰冷余波。

咔哒…咔哒哒…

那冰冷的摩尔斯电码声,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响起!依旧稳定,依旧精准!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击和惊鸿一瞥的景象,从未发生过!

但门外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刚才看到的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祖祠内部,是一个充满冰冷机械和非人结构的诡异空间!

肖雯雯被囚禁其中,双目幽蓝,如同被操控的傀儡!

而深蓝协议的力量,正在试图清除…清除什么?!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人。

陈火木缓缓站起身,枪口依旧指着那扇门,但眼神已经从纯粹的杀意变成了混杂着极度震惊和沉重压力的复杂。他看着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般捂着左手的刘继康,又看向那扇刚刚被狂暴能量轰击过、却迅速恢复如初的骸骨之门。

“继康…”陈火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只手…嗰啲蓝光…同里面嗰个女同志…究竟…系乜嘢一回事?”

“你必须要讲清楚!”

“宜家!即刻!”

深渊之底,死寂笼罩。只有那持续不断的、冰冷的摩尔斯电码敲击声,如同催命的丧钟,在骸骨之门后,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而下方那个搏动着的巨大洞口,那低沉的心跳声,似乎也在隐隐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