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营救(2 / 2)

学生,不止刘土豆一个。

刘有田的“断腿”宣言如同最高指示,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小沟村的每个角落。被肖雯雯“仙法”震撼的村民,加上对村长权威的天然敬畏,第二天一大早,村委会门口就挤满了人。有十来岁拖着鼻涕、眼神懵懂好奇的娃娃,有二十出头、被家里强扭着送来、一脸不情愿的愣头青,甚至还有几个四五十岁、纯粹是出于对“神仙手段”的好奇、想来看看稀罕的汉子。乌泱泱二十多号人,把这间不大的土屋挤得满满当当,汗味、土腥味、劣质烟草味混杂在一起,空气污浊不堪。

刘有田叉着腰站在门口,像个威严的门神,目光扫过人群,声如洪钟:“都听好了!肖老师是上面派下来的真神……咳咳,是真有大学问的人!她能教咱们种出金子来!从今天起,都给我把皮绷紧喽!认真学!哪个敢捣蛋、开小差、惹老师生气,工分扣光!年底分粮没他的份!听见没?!”

“听见了!” 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回应,带着敬畏、茫然和一丝被强迫的不爽。

肖雯雯站在那张破桌子后面,看着眼前这幅如同难民收容所般的“开学盛况”,深吸了一口气。很好,观众到位了。她拿起一根用烧过的木炭削成的简易“粉笔”,在一块临时找来的、表面还算平整的深色木板(充当黑板)上,写下了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

“人”、“口”、“手”、“田”、“土”、“豆”。

“同学们好!”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屋里的嗡嗡声,“今天我们开始第一课,识字!认识我们生活中最常用、最重要的字!”

她指着“人”字:“这个字,念‘rén’!一撇一捺,顶天立地,就是我们自己!我们都是劳动的人!”

“人!” 的乡音。

“这个,念‘kou’!嘴巴!吃饭说话靠它!” 肖雯雯指着“口”字。

“口!”

“这个,‘shou’!干活、拿东西都靠它!”

“手!”

……

轮到“豆”字时,肖雯雯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坐在前排、腰板挺得笔直、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刘土豆。

“这个字,念‘dou’!豆子的豆!我们小沟村盛产啥?”

“土豆!” 几个孩子拖着长音喊道。

“对!土豆!也叫马铃薯!富含淀粉和维生素c!是重要的粮食和经济作物!” 肖雯雯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专业术语,随即意识到不对,赶紧拉回来,“刘土豆!看,这个就是你的名字!‘土’字加上‘豆’字,就是‘土豆’!记住了吗?”

刘土豆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在周围善意的哄笑声中,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骄傲。他死死盯着那个“豆”字,仿佛要把它刻进眼珠子里去,用力地、几乎是吼出来:“记住了!肖老师!俺叫刘土豆!土里的豆子!”

第一堂课,就在这种混乱、嘈杂、又带着一种原始求知渴望的气氛中跌跌撞撞地进行着。肖雯雯使出了浑身解数,用最形象的动作(指着自己的嘴说“口”,举起手说“手”),最贴近生活的例子(指着门外的地说“田”,指着刘土豆的头说“土”),努力让这些从未接触过系统教育的村民理解这些方块字的含义。效果……勉强算有。孩子们学得最快,几个年轻人也能跟上,那些年纪大的纯粹是看热闹,不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交头接耳。

肖雯雯并不气馁。她知道,万里长征刚起步。她需要的是点燃火种,尤其是刘土豆这颗核心“土豆”。

课后,她把刘土豆单独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如蒙大赦地跑了。

“刘土豆,感觉怎么样?” 肖雯雯尽量语气温和。

刘土豆依旧很紧张,但眼神是亮的:“肖老师,俺……俺记住俺的名字了!豆子的豆!” 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握了一点知识的成就感。

、掌握了一点知识的成就感。

“很好!” 肖雯雯鼓励道,“不过,光是认识字还不够。我们还要会算数。想想看,以后你要是自己卖土豆,不会算账,被人骗了怎么办?卖亏了,买不到好种子,地里的‘金子’可就飞了!”

“啊?” 刘土豆脸上的兴奋瞬间被担忧取代,“那……那咋办?”

“学!” 肖雯雯斩钉截铁,“从最简单的开始。来,看着。” 她拿起炭笔,在木板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圆圈,“这代表啥?”

“……土豆?” 刘土豆“……土豆?” 刘土豆不确定地回答。

“对!假设这两个土豆是你的。” 肖雯雯又在旁边画了三个圆圈,“这三个土豆,是我给你的。现在,你一共有几个土豆?”

刘土豆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一、二……三、四、五!五个!”

“对!这就是加法!2个 + 3个 = 5个!” 肖雯媛在数字

“哦!” 刘土豆恍然大悟,眼睛更亮了,“那……那要是俺有5个土豆,吃了2个,还剩几个?”

“对!这就涉及到减法了!5 - 2 = 3!” 肖雯雯立刻肯定,心中暗喜,这小子虽然基础差,但脑子并不笨,尤其涉及到他熟悉的“土豆”时,反应还挺快!看来“理论联系实际”这条路子,特别是联系“土豆”实际,大有可为!

于是,小沟村村委会的破屋里,每晚都亮起了微弱的油灯光(肖雯雯贡献出了自己的煤油配额)。灯光下,肖雯雯化身最严格的私塾先生,刘土豆则成了最刻苦(或者说被“挑大粪”和“地里金子”双重鞭策得最狠)的学生。他们一个教得呕心沥血,一个学得如痴如醉(或者说咬牙切齿)。

“火车从甲地开往乙地,每小时走60公里;另一辆火车从乙地开往甲地,每小时走75公里。两地相距540公里,问:几小时后两车相遇?” 肖雯雯念着课本上的经典应用题。

刘土豆咬着铅笔头(肖雯雯用树枝削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黝黑的脸上满是痛苦和不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题目,仿佛那字里行间藏着吃人的妖怪。过了好半晌,他才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困惑、极其委屈的语气,问出了一个让肖雯雯差点当场吐血的问题:

“肖老师,这火车……它俩跑恁快,对着头撞,不怕撞散架喽?这跟我……跟我种土豆有啥关系啊?” 他眼神里充满了对火车这种“疯狂”行为的不理解,以及对这题目严重脱离“土豆实际”的控诉。

肖雯媛:“……” 她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耐心是金”,然后开始艰难地解释速度、路程、时间的关系,试图用“假设两辆牛车相对拉粪”来类比……效果甚微。刘土豆依旧一脸“这跟我的土豆地有半毛钱关系”的茫然。

教学之路,道阻且长。但肖雯雯没有放弃,她像一个最执着的园丁,在这片贫瘠的“知识荒漠”里,艰难地培育着那棵名为“刘土豆”的独苗。

白天劳作时,她不再仅仅是埋头苦干。她会指着田里稀稀拉拉的麦苗,大声问旁边的李婶:“李婶,您看这苗间距是不是太宽了?通风透光不好,影响分蘖!要是能密植一点,合理施肥,产量能上去一大截!” 她会蹲在田埂边,拔起一株发黄的禾苗,对着围拢过来的几个青年分析:“看这叶片,典型的缺氮症状!叶色淡黄,老叶先黄!得赶紧追点氮肥,比如……嗯,多沤点绿肥或者人畜粪尿!”

她利用一切机会,将来自未来的、最基础的农业知识,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植入”村民的日常劳作中。起初,大家只是听听,觉得这“肖老师”懂得多,说话新鲜。但渐渐地,当刘有田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按照肖雯雯说的“宽窄行”方式调整了自家一小块玉米地的种植密度,又在她的“指导”下(其实就是强调了沤肥要彻底腐熟、注意碳氮比)多用了些腐熟的猪粪后,那块地的玉米苗明显比旁边的更壮、更绿!

实实在在的、肉眼可见的对比,比任何“仙法”展示都更有说服力!村民们看向肖雯雯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好奇的看客,不再是敬畏的“神仙”,而是发自内心地信服,把她当成了能带领大家种出更多粮食的“活财神”!请教问题的人多了起来,肖雯雯的“田间课堂”越来越热闹。

这一天,肖雯雯正站在村后的黄土坡上,俯瞰着下方错落的村庄和田野,思考着如何因地制宜引入一些简单的土壤改良方法。手腕上的终端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急促的震动!不同于之前的能量扫描提示,这次震动带着一种尖锐的、警告的意味!

她立刻抬起手腕,将意识沉入神经视觉界面。屏幕上,一个微小的雷达图标正在疯狂闪烁,周围的背景噪音波纹中,一个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红色光点,正以一种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频率,在西北方向——那片荒凉的祖坟地深处——持续地、稳定地散发着信号!

【警报!异常能量源信号强度异常升高!】

【模式:周期性脉冲(间隔约37秒)。】

【特征:非自然,非地质活动。】

【源点定位:深度约8-12米。方向:祖坟区中心偏西(坐标:34.201N, 108.905E)。】

【威胁等级:低(目前)。建议:持续监测。】

肖雯雯的心猛地一沉。不是地质活动?非自然?深度8-12米?祖坟地下埋着什么?

她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西北方向那片在正午阳光下显得格外死寂的黄土坡。坡上,那些低矮的坟茔在烈日下沉默着,歪斜的石碑投下短短的影子,几簇灰绿色的野草在热风中无精打采地摇晃。一片荒凉,毫无异状。

但手腕终端那持续的、如同冰冷毒蛇吐信般的震动,和界面上那个规律闪烁的红色光点,却无比清晰地告诉她:平静的表象之下,埋藏着某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片土地的……东西。那东西,醒了?或者说,一直就在那里?

她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一种混合着职业警觉和强烈好奇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被时空乱流抛来的1978年,这个小沟村,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