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归来,已是深夜。雪花不知何时已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王府的亭台楼阁,天地间一片静谧的银白。
清晖院内,地龙烧得暖和,驱散了冬夜的寒意。苏碗卸下繁重的冠服首饰,换上一身舒适的月白寝衣,坐在窗边的暖榻上,看着窗外簌簌落雪。萧景致洗漱完毕,在她身旁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用大氅裹住两人。
“今日宫宴,委屈你了。”他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歉疚。虽知她能应对,但见旁人刻意刁难,他心中仍是不快。
苏碗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有何委屈?”她轻笑,“不过几句闲言碎语,伤不到我分毫。况且,”她仰头看他,眸中映着窗外雪光,亮晶晶的,“能站在王爷身边,与王爷一同面对这些,我很欢喜。”
她的话语真诚而坦率,让萧景致心中悸动不已,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能得你为妻,是本王之幸。”
两人相拥着看了一会儿雪,苏碗忽然想起一事,道:“今日收到信州来信,金伯说今冬寒冷,咖啡园虽做了防护,但仍有些幼苗受了冻害。他按我此前留下的法子处理了,只是担心影响来年收成。”
萧景致闻言,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可需本王派人送些御寒物资过去?”
苏碗摇摇头:“信州那边能应付。金伯经验丰富,我信他。只是提醒我,任何基业,都需时时看顾,未雨绸缪。王府如此,苏记如此,边关新政……亦如此。”
她总是能从小事中悟出道理。萧景致点头:“是啊,根基稳固,方能枝繁叶茂。边关‘以商稳边’之策,父皇已原则同意,开春后便可逐步推行。届时,或需你的商队再多出力。”
“这是自然。”苏碗应道,“商队已在西凉州站稳脚跟,与几个小部落也有了初步接触。待朝廷政策明确,便可顺势扩大交易品类和规模。只是……”她微微蹙眉,“边关情势复杂,各部族心思难测,需得寻个真正熟悉当地、又能信任的人坐镇协调才好。”
“此事本王已有考量。”萧景致道,“本王一位幕僚,曾在西北从军多年,通晓各族语言习性,为人沉稳干练,可担此任。届时让他与你商队领队一同行事,互为照应。”
“如此甚好。”苏碗放下心来。有可靠之人协同,风险便能降低许多。
窗外风雪渐大,屋内却暖意融融,咖啡的余香在空气中淡淡萦绕。两人不再谈论政务,转而说起些家常闲话。苏碗说起打算在王府暖房里试着培育些咖啡幼苗,萧景致便说可将西山别苑的一处花房拨给她用;萧景致说起年后可能要巡查江南漕运,苏碗便琢磨着可否将江南的丝绸与新研制的咖啡风味做些结合……
琐碎家常,却充满了平凡的温馨与对未来的共同憧憬。他们是权势滔天的亲王与王妃,也是世间最寻常的夫妻,在风雪夜里相互依偎,分享着彼此的喜怒与规划。
“碗儿,”萧景致低声唤她。
“嗯?”
“无事,”他将她搂得更紧些,“只是觉得,这般岁月静好,真好。”
苏碗没有回答,只是更深地偎进他怀里,唇角扬起满足的弧度。
雪落无声,覆盖了旧岁的尘埃,也孕育着新年的希望。在这静谧的安王府深处,豆香与温情交织,共同守望着一个属于他们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