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乎耳语的亲近，让苏碗耳根微微发热，心跳漏了一拍。她强自镇定，后退半步，垂眸道：“定不负王爷期望。”
萧景致看着她微红的耳尖，眼底笑意加深，不再多言，只道：“去吧，早些休息。明日，本王期待你的表现。”
翌日晚，信州行辕灯火通明，冠盖云集。漕宴设于临水的主厅，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官员与士绅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苏碗作为献艺者，被安排在宴席中段。她穿着一身特意定制的藕荷色襦裙，款式简洁雅致，既不逾矩，又衬得她气质清雅脱俗。她带着娟子和一名手脚麻利的丫鬟，在特意设置的操作台后，从容不迫地准备着。
当内侍高声宣唱“献新饮——咖啡”时，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苏碗深吸一口气，端起最标准的礼仪笑容，开始操作。炙烤豆子时的浓郁焦香，手冲时热水与咖啡粉碰撞产生的蒸腾热气与愈发醇厚的香气，如同无形的触手，迅速抓住了所有人的嗅觉。
太子萧景仁坐于上首，年约二十七八，面容温和，眼神却透着睿智。他看着苏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中露出些许好奇。安王萧景致坐于其下首，神色平静，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个从容不迫的窈窕身影上。
咖啡冲泡完毕，由内侍小心地奉至太子、安王及几位重臣案前。
太子端起晶莹的琉璃杯，观察着杯中深琥珀色的液体，依言先嗅后尝。初入口时，他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显然对那独特的苦味感到意外，但随后的回甘与充盈口腔的复杂香气，让他眼中渐渐露出惊异与享受的神色。
“好奇特的滋味。”太子放下茶杯，赞道，“初品似苦，细品却香醇无比，更有一种豁然清醒之感。此物果然不凡。”他看向苏碗，温和问道，“你便是培育此物的苏氏女？”
苏碗上前一步，敛衽行礼，声音清越悦耳：“民女苏碗，参见太子殿下。回殿下话，咖啡乃海外物种，民女不过是在前人基础上，侥幸于信州水土中培育成功，不敢贪天之功。”
“不矜不伐，很好。”太子颔首，又看向安王，“景致，你此前在奏报中提及此物利于漕工提神，看来所言非虚。”
萧景致微微一笑，拱手道：“皇兄明鉴。此物提神之效显着，且种植不占良田，若能推广，于国于民，确有益处。”
有太子定调，又有安王附和，席间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官员纷纷出言称赞。赵国舅一派的官员脸色虽不太好看，却也不敢在此时贸然发难。
苏碗适时地奉上搭配的几款小点心，或微甜或带奶香，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咖啡的苦，更凸显其香醇，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这一晚，“咖啡”与苏碗的名字，伴随着太子殿下的赞誉，正式进入了王朝最高权力圈的视野。苏碗知道，她终于为自己和咖啡，撬开了一道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大门。而席间，那道始终沉静却带着无形支持的目光，更让她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