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快来瞧!”见苏婉过来,金老农连忙招手,指着几株长势尤其健壮的咖啡树苗,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瞧见没?叶腋底下,又冒出了不少小青果,比上回多多了!”
苏婉凑近细看,果然,在浓绿的叶片遮蔽下,藏着许多米粒大小、青翠欲滴的小果实,簇拥在一起,显得生机勃勃。她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那冰凉光滑的果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些看似微小脆弱的果实,承载着她连接两个世界的梦想,是她在这片古老土地上播下的、关于未来的种子。
“金伯,辛苦您了。”苏婉声音里带着由衷的感激,“照这般长势,明年或许真能有所收获。”
金老农咧开嘴,露出稀疏的牙齿:“是这些苗子自己争气,也是丫头你带来的法子好。放心,有老汉在,定叫它们顺顺当当地长大。”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苏婉为咖啡苗的长势欣喜时,周文焕带着一身疲惫与怒意,从邻县匆匆赶回。
“碗姐儿,出事了!”他一进后院,也顾不得擦汗,语气急促,“我们合作的那家花圃,昨夜不知怎的走了水,虽发现得早,只烧毁了一小片外围的灌木,但老圃主年事已高,受此惊吓,当场就病倒了。”
苏婉心头一紧:“人可要紧?”
“人是救过来了,但需卧床静养。”周文焕面色阴沉,“麻烦的是,他那个一向游手好闲的儿子,这两日频频与钱家的人接触。钱万贯放出话来,只要他们停止向我们供应香花,钱家不仅愿意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包销他们所有的产出,还会帮他们打通州府的销路。”
又是钱万贯!这次竟用上了纵火恐吓、利诱其家人的卑劣手段!苏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指尖微微发凉。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无用,唯有应对。
“那老圃主的意思呢?”她深吸一口气,问道。
“老圃主倒是重信义之人,病榻上还让人传话,说与苏记的合作既已应承,便不会更改。”周文焕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可他那个儿子,本就嫌种花辛苦,利薄,如今被钱家许下的重利迷了眼,又在老父病中,只怕……迟早要动摇。”
苏婉沉默片刻,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周伯伯,劳您立刻备车,我亲自去邻县一趟,探望老圃主。”她不能坐视这稳定的香花来源被掐断,更不能让钱万贯觉得她苏婉是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有些局面,必须亲自去稳住,有些人心,必须亲自去争取。
阳光透过院中的梨树,在她素净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十六岁的少女身姿挺拔,眉宇间已有了历经风雨后沉淀下的沉稳与力量。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她既已选择了前行,便无惧这些潜藏在暗处的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