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段砚舟的声音如同冰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罗杰斯?还是……?”他没有直接点出父亲的名字。
那名入侵者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然后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停手,否则……下次来的,就不会是我们这种‘低阶’的了。” 他说完,猛地咬紧了牙关,似乎还想做什么,但段砚舟提前卸掉了他所有的自杀工具,他只能徒劳地发出咯咯的咬牙声。
“低阶?”段砚舟眼神微动。这种身手和装备,还只是低阶?对方背后的势力,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就在这时,公寓的灯光猛地恢复了正常亮度,备用电源的嗡鸣声消失,市电稳定供电恢复。“堡垒”系统的警报也平息下来,受损的摄像头画面开始陆续恢复,虽然有些还带着干扰条纹。
“夜枭”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段先生?刚才区域电网波动触发了市政系统的轻微警报,虽然我做了掩饰,但这里不能久留了。而且,你那边动静太大,警察很快会到。”
段砚舟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和已经死亡的入侵者,又看了一眼身边沉默矗立的罗宾。他知道,“安全屋”已经不再安全。
“罗宾,清理痕迹,处理掉他们。”段砚舟下令,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好的。”罗宾低沉应道,开始行动起来,他处理现场的手法专业而冷酷,仿佛在清理一堆无用的垃圾。
段砚舟走到窗前,撩开一丝窗帘缝隙,看向楼下。远处,已经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城市的霓虹依旧,但在他眼中,这片钢铁森林的每一处阴影里,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杀机。
父亲的回击迅猛而致命,罗杰斯那边的警告也绝非空谈。这意味着,表面的伪装已经被彻底撕破,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赤裸和残酷。
他回到书房,快速将最重要的几个加密硬盘和笔记本电脑塞进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手提箱。
他迅速换上衣服,这衣服的面料似乎能吸收光线,让他在阴影中更难被发觉。他将甩棍插回后腰。
当他再次走出书房时,罗宾已经完成了现场的初步清理,两名入侵者的尸体和所有战斗痕迹都被用一种特殊的化学制剂处理过,很快便会消失无踪,只留下客厅里一些不可避免的家具破损。
“段先生,处理完毕。我们可以从应急通道离开,我已经干扰了这栋楼的相关监控记录。”罗宾说着。
段砚舟点了点头,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他经营了不短时间的“安全屋”,如今,它已经暴露,必须舍弃。
他没有丝毫留恋,提起手提箱,低声道:“走。”
两人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迅速而无声地离开了公寓,沿着罗宾预设好的、避开所有主要监控的路线,从大楼后方的消防应急通道悄然离去。当他们融入楼下小巷的阴影中时,刺耳的警笛声正好停在了公寓大楼的正门前。
新的安全点位于城市边缘一个废弃工业区改造的、鱼龙混杂的仓储区某个隔间里。这里环境嘈杂,各种信号交错,反而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掩护。段砚舟抵达时,“夜枭”已经通过网络远程安排好了基本物资。
段砚舟顾不上休息,立刻连接设备,开始处理收尾,并评估这次袭击带来的影响和信息。
首先,他通过“夜枭”提供的加密链路,确认了那份送给段氏集团第二大竞争对手的“礼物”已经开始发酵。
其次,他让“夜枭”深挖那名被俘入侵者的身份背景,以及他们使用的装备来源。线索指向了一个活跃于东欧和中亚地区的、信誉卓着的私人军事承包商(pc)——“灰岩国际”。这家公司以承接高难度、高风险的“湿活”而闻名,客户遍布全球,与多家大型跨国企业和某些政治实体关系暧昧。
“灰岩国际……”段砚舟咀嚼着这个名字。能请动他们,并且行动如此迅速精准,要么是财大气粗的罗杰斯,要么就是掌控着段氏庞大资源的父亲。或者……两者皆有?
就在这时,“夜枭”再次传来信息,这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段先生,查到了点别的东西。关于你父亲那个海外项目的‘致命缺陷’,我顺着你之前提供的技术细节反向追查,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资金流向和技术支持来源。
段砚舟沉默了。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不断塌陷的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正冷漠地注视着他。
但事已至此,他没有任何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对“夜枭”说道:“继续查,集中资源,优先查海外项目。我们需要知道,我们到底在面对什么。”
“明白。但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极高,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风险已经无处不在。”段砚舟平静地回答,“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在他们再次找到我们之前,找到他们的要害。”
他关闭了通讯,走到这个临时安全点唯一的小窗前,窗外是仓储区杂乱无章的景象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手中的加密手机微微震动,一条新的匿名信息涌入,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游戏才刚刚开始。想知道你母亲真正的死因吗?”
发信人,未知。信息路径,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属于段氏集团内部某个高层管理的Ip地址。
段砚舟的瞳孔猛地收缩,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身上弥漫开来。
母亲……那是他心底最深、最无法触碰的禁区,也是他所有行动最初的原点之一。
父亲,罗杰斯,灰岩国际……现在,又多了一个隐藏在段氏内部、似乎知道些什么的鬼魅。
这场风暴,果然远未停歇,反而正朝着更黑暗、更不可预测的方向,疯狂席卷。
他握紧了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下一个回合,开始了。而这一次,赌注似乎变得更加沉重,直指他尘封多年的、血色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