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纳塞躺在床上,身体透着一股倦意,目光却焦着在摇曳的炉火上。
火焰的光影在她脸上跳动,也点燃了深藏的记忆。
那一晚。
先是那轰轰的声音,沉闷而持续,仿佛从地底传来,震得人心头发慌。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下楼梯,像是被那声音无形地牵引着。明明是自己最恐惧的声音,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几乎让她窒息,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手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门外的声浪瞬间将她吞没,比屋内听到的更加狂暴。
自家熟悉的墙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扭曲、拉长的影子,它们黏附在墙上,疯狂地摆动、挣扎,如同活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臭,是皮肉被灼烧的气味,令人作呕。耳边是混杂的人声,尖锐而嘈杂,分不清是兴奋的呐喊还是绝望的诅咒。
就是那一刻,她感觉某种一直以来被小心翼翼遮盖的东西被撕开了。那层被称为“世界”的薄薄表皮之下,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正蠢蠢欲动,发出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共鸣。
她站在那里,有些发懵,不知所措。这时,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支燃烧的火把。那人没说话,只是示意她看向前方的巨大火堆。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火把丢了进去。
心中那份难以承受的恐惧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而就在火把落入火焰的瞬间,墙壁上那些纠缠的影子猛地一颤,动作幅度骤然增大。她愣住了,下意识地又接过一支递来的火把,再次丢进火里。
影子们再次随之狂舞。
原来如此。法尔纳塞迟钝地想着,她好像明白了。只要把火把丢进去,这些令人不安的影子就会随之起舞。是跳舞吗?或者更像是痛苦的痉挛?她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
那个晚上,她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一次又一次。手臂变得酸麻,但她停不下来。每丢进一支火把,那些影子就更加疯狂地摇曳、扭动,仿佛在回应她,又仿佛在嘲笑她。
揭开世界表皮后的“恐怖”在低吼,而她找到了逃离的方法——不是逃开,而是加入。带领它们,或者说,被它们裹挟着,成为这疯狂景象的一部分。只要跟着它们一起跳舞,那令人窒息的恐惧似乎就能减轻一些。
后来,她听到了周围人的称赞和祝福。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赞赏,仿佛她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真是……荒谬。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只是在不断地丢火把。
也就在那时,一股奇异的暖流自下腹升起,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与恐惧交织的灼热感。明明周围的空气因火焰而燥热,但这股热度却来自内部,与被火烤到的感觉截然不同。
就像现在一样。
她望着炉火,那温暖的光线映着她的脸颊,却让她再次回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团火焰,以及随之而来的、那晚残留下来的、盘踞在身体深处的奇异热度。那热度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像炉火边的灰烬,看似平静,内里却始终暗藏着未熄的火星。
此时的卡斯嘉好奇心十足,身上挂满了别人硬塞过来的珍贵首饰,手里还抓着几件料子不错的漂亮衣服,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眼神里闪烁着新奇的光芒。她对这些东西的价值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好看、好玩。
露加却只觉得头痛欲裂。这群突然冒出来的村民,先是恭恭敬敬地送来衣物,紧接着又抬来了堆积如山的食物和各种奢侈品。看他们那虔诚的模样,分明是将这些东西当作献给“那位”——也就是他们误以为是神圣存在的艾莲——的供奉。这误会可闹大了。
与满心忧虑的露加不同,另一个女孩贝贝倒是乐在其中。她拿起一件缀着宝石的丝绸外衣,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又凑到露加身边劝道:“哎呀,有什么关系嘛,露加。他们诚心诚意要送,我们就收下呗。你看他们那样子,要是我们硬把东西退回去,他们得多可怜啊。”贝贝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