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莹气得心口疼,却又发作不得。
她现在是一个住在儿媳宫中的病人。
云照歌一口一个母后,儿臣,把孝道的大旗举得高高的。
如果传出去的,一国之母纡尊降贵来照顾她。
她还撒泼滚打,只会让人觉得她无理取闹、不识好歹。
她只能硬生生将那口恶气咽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有劳皇后费心了。”
“母后说的是哪里话,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云照歌笑意盈盈,随即回头吩咐道。
“春禾,还不快将本宫为母后准备的汤端上来?”
春禾应声而上,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又是那只熟悉的黑漆药碗。
郭婉莹一看见那只碗,瞳孔就猛地一缩。
还来?
这碗里又是什么鬼东西?
“母后,请用药。”
云照歌亲自端起药碗,递到她面前,笑容可掬。
“这药方也是儿臣亲自为您拟的,最是滋补不过。”
郭婉莹死死盯着那碗药,不肯伸手去接。
拓拔可心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眨巴着眼睛问。
“照歌,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太后怎么不喝呀?是不是嫌苦?”
云照歌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唉,良药苦口。母后怕是不喜欢这味道。可再不喜欢,为了身子也得喝呀。”
她说着,竟舀起一勺,作势要亲自喂给郭婉莹。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郭婉莹最后的防线。
当着拓拔可心这个外人的面,被这样喂药?
她太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不必了!”
郭婉莹咬着牙,一把夺过药碗,仰头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她把空碗重重往旁边一放,闭上眼睛,一副拒绝再与任何人交流的模样。
云照歌的目的达到,也不再逼她,满意地收回碗,对拓拔可心道:
“好了,母后要休息了,我们别打扰了。走吧,去尝尝我给你留的八宝鸭。”
“好耶!”
拓拔可心欢呼一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了郭婉莹一眼,又凑到云照歌耳边。
“照歌,你太牛了!”
“这老妖婆在你面前,简直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一点威风都没有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模糊不清。
而躺在床上的郭婉莹,却将那句拔了牙的老虎听得清清楚楚。
她猛地睁开眼,屈辱、愤怒。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气血翻涌。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在了那洁白的云锦被上,如同一朵妖异的红梅,触目惊心。
她竟是被活活气得吐了血。
而殿外,正准备离开的云照歌脚步一顿。
听着殿内传来的细微动静,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小栗子,”她头也不回地吩咐。
“去传太医,就说太后娘娘心情郁结,气血攻心。”
“另外,把漱玉轩伺候的宫人,全都换成哑巴。”
堵住她的嘴,再捂住她的耳朵。
她要让这位不可一世的太后娘娘,在长乐宫里,真正体会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才刚刚进入第二轮,剩下的时间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