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掐着孙贵妃脖子的手并未松开,看着她因窒息而痛苦扭曲的面容,他脸上暴虐的神情中竟掺杂了一丝诡异的兴奋。他朝旁边的黄大宝使了个眼色。
黄大宝会意,立刻躬身退下,片刻后,双手捧着一个密封着的陶罐,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那陶罐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莫名地透着一股阴森寒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陶罐吸引,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拓跋宏松开钳制孙贵妃的手,任由她像破败的玩偶般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喘息。他接过黄大宝递来的陶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目光转向那个被扒去裤子、目眦欲裂的少年。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残忍、近乎变态的笑容,语气轻描淡写,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你看,这就是你的孩儿。”他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慈爱”,眉眼……倒是挺像你的。”
话音未落,在少年骤然收缩的瞳孔倒映中,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拓跋宏手臂一扬,将那个陶罐狠狠地摔向坚硬的汉白玉地面!
“砰——哗啦!”
陶罐应声而碎!
随着碎片四溅,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之气瞬间弥漫开来。而在那堆陶片和不明粘稠液体中间,赫然蜷缩着一具青紫色、已然成型却毫无生气的婴儿尸体!那小小的身体僵硬着,维持着在母体中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终结的残酷。
“啊————————!!!”
少年发出了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撕心裂肺到极致的凄厉嚎叫,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若不是被侍卫架着,早已瘫倒在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具小小的尸体,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绝望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孙贵妃原本奄奄一息,在看到那婴儿尸体的瞬间,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悲鸣,彻底晕死过去。
杨廷仪、丁显、刑宽等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他们宦海沉浮数十年,自认见过无数风浪,却从未见过如此灭绝人性、令人发指的场面!这已经不是帝王之怒,这是魔鬼的行径!
拓跋宏却仿佛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踩过地上的污秽,走到几乎崩溃的少年面前,
拓跋宏看着少年崩溃的嘶吼、孙贵妃昏死的惨状,以及周围众人那无法掩饰的惊惧与恶心,他脸上那种残忍的兴奋感达到了顶点。他仰起头,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疯狂回荡,充满了掌控他人生死的极致快意和一种非人的暴虐。
他猛地止住笑声,环视全场,用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一字一顿地宣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传来:
“好!好一个痴情种,好一个慈母心!朕今日就成全你们!”
他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宣布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刑罚:
“传朕旨意!将这对奸夫淫妇,还有这个杂种——给朕一并做成人彘!”
“人彘”二字一出,如同寒冬腊月里泼下的一桶冰水,让所有听到的人从头顶凉到了脚心!那是砍去四肢、挖眼熏聋、割舌毁声,置于厕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刑!
拓跋宏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他疯狂地大笑着,补充道:
“就让你们两个,还有那个没福气的小孽种,在阴曹地府里,好好的一家团聚吧!哈哈哈!”
一家团聚?用这种方式?这已经不是惩罚,而是最极致、最变态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那少年似乎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痴痴地望着那婴儿的尸体,彻底疯了。
侍卫们虽然见惯了血腥,但听到如此酷刑,也不禁面色发白,迟疑着不敢立刻动手。
“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立刻行刑!” 拓跋宏厉声催促,脸上充满了施暴的迫不及待。
玄霄宫前,彻底化为了人间炼狱。皇帝的狂笑声、侍卫的拖拽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权力巅峰下最黑暗、最残忍的画面。杨廷仪等人紧闭双眼,浑身冰凉。
他们这才知道,彻骨冰寒地知道。
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这超越人伦底线的残酷刑罚,这视人命如草芥、甚至以折磨生灵为乐的疯狂,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杨廷仪、丁显、刑宽等人心中对“君王”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们原本以为,蜀王世子拓跋焘强占民女、掠夺家产、行事乖张,已然是暴虐无道,是帝国未来的巨大隐患。他们之所以铤而走险,正是为了阻止这样一个“暴君”登基,想要为大康换一个至少表面“仁厚”的君主。
可直到此刻,他们才绝望地意识到——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与眼前这位端坐龙椅、谈笑间便下令将活人做成人彘的皇帝拓跋宏相比,蜀世子那点所谓的“暴行”,简直如同孩童的嬉闹般不值一提!拓跋焘的恶,或许还带着几分年少轻狂和不加掩饰的欲望;而拓跋宏的恶,却是深植于骨骨髓的、冷静的、以权力为催化剂升华而成的、彻头彻尾的禽兽之行!
他不仅暴虐,更以暴虐为乐;他不仅视人命如草芥,更将折磨与掌控他人的生死作为彰显自身无上权力的仪式。在他的逻辑里,没有伦常,没有底线,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绝对意志。
一股比失败更深沉的绝望,淹没了杨廷仪。他原本还存有一丝“死读”的悲壮,以为自己的牺牲或许能惊醒君王。可现在他明白了,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理喻的“人”,而是一头披着龙袍的绝世凶兽!与这样的存在讲道理、谈江山社稷、论百姓福祉,无异于对牛弹琴,甚至是对恶魔诵经!
他们拼尽全力想要阻止一头幼兽长大, 却不知真正盘踞在权力顶峰的,是一头早已成魔的洪荒巨兽。他们的兵谏,他们的谋划,在这头巨兽绝对的力量和扭曲的意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一股比失败更深沉的绝望,如同无尽的寒冰,瞬间冻结了他们的心脏。他们不仅输掉了政变,更输掉了对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认知和期待。效忠这样的君王, 守护这样的江山,意义何在?
杨廷仪颓然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这泪水,并非为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为了这个已然陷入疯狂和黑暗的王朝,为了那些在绝对权力下被肆意践踏的苍生。
丁显和刑宽也面如死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站立的力气都已失去。他们知道,自己不仅赌上了身家性命,更是在无意中,见证并亲历了一个帝国滑向深渊最黑暗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