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仪见状,便顺势开口道:“既然如此,诸位心中若无其他人选,我等便商议商议,究竟迎立哪位藩王入继大统最为合适?”
依旧是吴伯宗率先开口,他语气沉稳,依据礼法陈词:“圣上未有子嗣。依《皇明祖训》,兄终弟及,蜀王与圣上一母同胞,血统最为尊贵亲近,理应为第一顺位。”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然,蜀王殿下沉疴已久,不良于行,更难以处理朝政,此乃天下皆知之事。若立蜀王,恐于国事无益。”
吴伯宗略作停顿,提出了折中方案:“依照旧例,可将蜀王世子过继至大宗,承嗣陛下香火,直接立为皇太子,于灵前即位。如此,既全了礼法,亦能保社稷安稳。”
彭启丰与另外两人闻言,皆微微颔首,认为此议合乎规矩,且能较快稳定局势,便欲出言表示同意。
然而,就在此时,杨廷仪却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斩钉截铁地高声反对道:“不可!此议万万不可!”
他环视在场众人,语气极其严肃:“蜀世子年纪尚轻,平日言行多有轻佻放浪之处,沉溺丹术!此等心性,岂可托付社稷,君临天下?若立他为帝,非国家之福,恐生祸乱!”
其余四人闻言皆面露惊愕,殿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烛火摇曳的声响。彭启丰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几分迟疑:“那...那正夫欲立何人?”
杨廷仪眸光一凛,斩钉截铁道:“庆王——拓跋叡。”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不语的丁显突然抬手制止:“不可!”他向前一步,眉宇间凝着凝重,“庆王虽为宗室,然其母族卑微,资质亦不及蜀世子。世子虽行事不拘常理,却曾主动赈济滇云州灾民,可见仁德爱民之心。这一点,庆王便难以比拟。”
他身侧的刑宽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地接话:“丁次辅所言极是。蜀世子乃圣上胞弟之子,血统之亲,庆王如何能及?世子或许放浪形骸,然其心性仁厚,若加以引导,必成明君。”
杨廷仪将一封奏折掷于案上,纸张与木案相击发出清脆一响。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冷:“这是蜀世子请罪的折子,诸位都看看吧。”
奏折在众人手中传递,殿内只余纸页翻动的窸窣声。待最后一人读完,空气中弥漫开压抑的沉默,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异常。
杨廷仪环视一周,率先打破死寂:“别的暂且不提,单就强占他人妻女这一条——”他刻意停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诸位还坚持要立世子么?”
众人皆垂首不语。奏折上墨迹分明,供认不讳。在大康这个以礼法立朝的国度,如此悖逆人伦之举,若放在寻常官员身上,早已够砍头三次。此刻就连最支持世子的几位大臣,也一时语塞。
然而彭启丰却依旧支持拓跋焘,苍老的声音斩钉截铁:“宗室之中,无人比蜀世子血统更近圣上,更无人比蜀世子英武善战。”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难道要因一时失德,就弃社稷根本于不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