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看着大殿内乱哄哄的景象,只觉得心烦意乱,丝毫不想卷入这桩突如其来的陈年旧案。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回到了自己暂歇的厢房,只盼着这该死的雨赶紧停歇,好让他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另一边,王安民从柳泉那里得知,自己的女儿巧娘竟然也在这荒庙之中,顿时又惊又急。他再也顾不得审案,立刻快步朝着柳家女眷所在的厢房跑去。
一推开门,王安民看到女儿巧娘后,他几步上前,也顾不得在场还有旁人,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哽咽,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巧娘……”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这位不畏惧强权的汉子,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仿佛要将未能保护照顾好女儿的自责全都宣泄出来。
巧娘也十分思念父亲,感受到父亲温暖的怀抱和难得的脆弱,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小声啜泣起来:“爹爹……”
父女相见的感人场面稍稍缓和了屋内的紧张气氛。这时,柳泉也跟了进来,他一眼就瞧见自己的女儿柳华兰独自坐在角落,神情落寞,与一旁的氛围格格不入。
柳泉心中诧异,走过去轻声问道:“兰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方才的事情吓着了?”
一旁的柳二夫人见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替女儿解释道:“唉,不是被吓的。是方才她大伯无意间说起,那位同行的贾公子已然成婚……这孩子,听了之后便成了这副模样了。”
柳泉一听女儿的心思,他暗自苦笑:“莫说是正妻之位,便是想去给那样的人物做妾,只怕以我这般微末官职,人家都未必能瞧得上眼……”
他按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走到女儿身边,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兰儿,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有些缘分,强求不得,忘了也好。” 话虽简单,却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无奈。
安慰完女儿,柳泉想起隔壁还住着那位身份神秘的“贾公子”。于情于理,自己既然在此办案,又知他在此,总该过去打个招呼,以示礼数。于是他整理了一下官袍,独自一人来到李华所在的厢房门外,轻轻叩门。
李华正心烦意乱,听到敲门声,开门见是柳泉,不禁有些意外,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调侃道:“柳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我和你们兄弟俩还真是有缘啊,走哪儿都能碰上。”
柳泉面对李华这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意味的调侃,神色不变,既不显得卑微,也不失恭敬,从容地拱手行礼,语气诚恳而得体地回道:
“贾公子说笑了。下官职责所在,惊扰公子清净,还望海涵。说来确是缘分,若非公子与家兄同行,下官今日恐怕也无缘得见公子。方才案情已有进展,此地杂乱,恐污公子尊听。公子若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与家兄定当尽力周全,愿公子在此歇息安稳。”
李华问柳泉:“那位王大人,想必朋友不多吧?”
柳泉含笑点头:“确实如此。”
李华又道:“他为人太直,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同他做友人,恐怕要累坏。”
柳泉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远处斑驳的宫墙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是啊,王大人那种人,连自己都活得一丝不苟,旁人靠近些,便觉得自惭形秽。可也正因如此,才更显得难得。”
李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难得?你是说,难得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还是说他那种人难得?”
柳泉收回目光,低头抿了一口茶,声音低了几分:“两者皆是。您以为他不懂人情世故?他只是不屑罢了。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认了你,便是刀山火海也陪你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