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低声啜泣的身影。他并未立刻出声,只是从袖中取出自己的丝帕,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擦拭脸颊上冰凉的泪痕。
李玉兰正沉浸在悲伤中,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见是世子,顿时惊慌失措,慌忙就要下跪请罪:“殿下!奴婢死罪!奴婢不该在这好日子里哭泣扫兴,请殿下责罚!”
李华却一把扶住了她,不让她跪下去,顺势将她纤细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与包容:“好了,别动不动就请罪。是不是……又想女儿了?”
李玉兰哭着点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掌在她后背安抚性地轻拍着:“这世上,最难做的便是母亲。心里揣着孩子,便是走再远,心也是揪着的。你想她,是天性,是慈母之心,何罪之有?我怎么会因此责罚你。”
李玉兰原本已经做好了承受斥责甚至更坏后果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般温柔体贴的话语。她怔怔地靠在李华怀里,听着他虽年轻却异常通透的安慰,尤其是他竟然能说出“这天下最难当的就是母亲”这样的话,完全超出了她对这个年纪、这种身份的贵人的认知。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垮了她心中的委屈和防线。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并非只是贪图她身子的纨绔,在那层霸道和恣意的外壳之下,竟藏着如此细腻和善解人意的心肠。
这份出乎意料的体贴,让她冰冷的心房仿佛照进了一缕阳光,鼻子一酸,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却不再是纯粹的悲伤,更掺杂了无限的感动和酸楚。她将脸更深地埋进李华的胸膛,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李玉兰的哭泣渐渐止歇。她抬起犹带泪痕的脸,望向李华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柔顺,轻声道:“奴婢失态了……这就伺候殿下……”
她话音未落,李华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他并未如往常般急色,反而带着一丝好奇与难得的耐心,温声问道:“先不忙。跟我说说你女儿吧……她今年多大了?性子……淘气吗?”
李玉兰闻言,先是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世子会突然问起这个。随即,一抹真正柔软的笑意不由自主地攀上她的嘴角,连眼波都变得温柔起来:“她呀……今年刚满五岁,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皮实得很,一点也没有姑娘家该有的文静样子,整天就知道疯跑……”
李华听着她带着宠溺的“抱怨”,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这般性子才好!活泼泼的,多有生气!这样的姑娘,天真烂漫,日后长大了,必定招人喜欢,自有真心疼她爱她的人。”
这话说到了李玉兰的心坎里,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仿佛看到了女儿美好的未来。两人就着孩子的话题,又轻声聊了许多。李玉兰说起女儿的趣事糗事,李华则听得津津有味,偶尔插嘴点评几句,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温馨与融洽。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李玉兰说着说着,抬眼望着眼前这个听得专注、时而发笑、眼神明亮的少年郎,他此刻的温柔与耐心,与他平日里的霸道恣意判若两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悸动在她心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