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打听到,这个席家有两房,大房从商,二房从政。席维彦是大房的,他还有一个弟弟,听说在玉京当官,也不知道官职大小,想必也是能在朝廷说上话的。席维彦做生意很在行,不仅把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有又增加了不少,是个能人,以后说不定能用着他。”——李华《世子升职记》
周李氏听了栗嵩那番半是威吓半是诱惑的话语,只是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频频点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栗嵩见她这般驯服,心中得意,脸上却又挤出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容,假意说道:“好好好,这就对了!说不定啊,以后小的我还要仰仗您,看您的脸色行事呢!”
说完这番虚情假意的话,栗嵩便志得意满地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周李氏一人僵立在原地。
房门合上的轻响,仿佛惊醒了周李氏麻木的神经。她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绣墩上,泪水无声地滑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改变她命运的一天——
栗嵩带着王五,如同恶煞般闯进了他们临时搭建的、四处漏风的窝棚。栗嵩毫不客气地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钱,丢在破烂的草席上,开门见山地就要“买”下她。
她的公公,虽已病骨支离,却仍保持着读书人的骨气,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厉声斥责这无异于强夺人妻的恶行,严词拒绝。栗嵩顿时恼羞成怒,竟扬起手就要对病重的老人动粗!
就在那时,王五“及时”拦下了栗嵩,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打着圆场,可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狠:“周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栗爷也是好意不是?您看看您这病,拖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再不吃药调养,恐怕……唉!再说,大爷和二爷他们如今下落不明,就算侥幸找来了,咱们这也没粮了不是?难道真要一家老小全都饿死、病死在这荒郊野岭吗?”
公公听了这番诛心之言,气得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灰败,仿佛瞬间又被抽走了几分生机。
周李氏当时紧紧抱着饿得连哭都没什么力气的女儿,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公公,再看向满面愁苦、偷偷抹泪的婆婆,心如刀绞。她心里清楚极了,在这绝境之中,或许……或许只有用自己,才能换来让公公婆婆和女儿活下去的粮食和药。
巨大的绝望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着,最终,她咬着牙,颤抖着站了出来,对栗嵩说:“我……我答应跟你走。但你要说话算话,必须给我公公婆婆,还有我女儿,准备足够的粮食,还有我公公急需的药!”
栗嵩见她松口,眼中闪过狂喜,一咬牙,竟真将自己积攒许久的月钱都拿了出来,换来了几袋粮食和一些药材,丢给了周家二老。
她被带走的那一刻,女儿因为终于吃了点东西,正昏昏沉沉地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婆婆扑在粮袋上,哭得撕心裂肺,却不敢抬头看她。病重的公公捶打着胸口,老泪纵横。
那凄惨的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匕首,至今仍深深插在她的心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另一边,李华带着赵谨郭晟一直逛到下午时分才心情舒畅地返回王府。途中想起称病告假的张恂,还特意绕道,买了一包热乎乎、甜香四溢的栗子。
他让郭晟将栗子带给张恂,然后又安顿几句就回屋了。
张恂其实并无大病,只是因窥见了世子与郡主的秘密而心绪不宁。他正独自在屋内烦闷,却见郭晟笑着将那包还烫手的栗子送了进来,并说道:“张公公,快瞧瞧,这是世子殿下方才特意亲自给你买回来的!殿下还惦记着你身子不适呢,让你好生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