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灰色耐脏。\"阿澈补充道,脚夫们扛货容易蹭灰。
正说着,就见沈砚之骑着马过来了,马鞍上捆着个布包。\"刚从知府衙门回来,\"他跳下马,把布包递给阿澈,\"王大人说你管驿站缺个帮手,给你派了个学徒,叫小石头,明天就来。\"
\"小石头?\"阿竹眼睛一亮,\"是不是上次在画舫帮咱们送信的那个小孩?\"
\"就是他。\"沈砚之笑着点头,\"那孩子机灵,认识几个字,正好跟着你学。\"
傍晚收工的时候,阿澈往码头走,远远看见驿站门口挂起了新灯笼。阿竹正指挥着船工给\"定北号\"挂彩灯,苏文趴在仓库门口的石桌上算账,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沈砚之坐在码头的石阶上,手里拿着支竹笛,正是阿澈常用的那支。见阿澈来了,他递过来:\"刚才见它掉在船上了。\"
阿澈接过来,笛尾的\"此心安处是吾乡\"被夕阳照得发烫。他往水里扔了块石头,涟漪一圈圈荡开,把晚霞的影子搅成了碎片。
\"沈先生,\"阿澈突然开口,\"你啥时候去北疆?\"
\"过了秋收吧。\"沈砚之望着远处的船帆,\"等官粮都送完了,这边安稳了就走。\"他转头看着阿澈,\"怎么,想跟我去?\"
阿澈摇摇头:\"不了,驿站刚上手,走不开。\"他想起秦远山的话,枪是用来护人的,\"我在这儿守着码头,也一样是帮忙。\"
沈砚之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长大了。\"
这时候,老六举着个铜锣跑过来,\"哐哐\"敲了两下:\"开饭了!今天有炖肉,谁来晚了没份儿!\"
阿竹第一个冲出去,白猫从她肩上跳下来,追着她的影子跑。苏文把账本往怀里一塞,拽着阿澈就跑:\"快点,去晚了真没肉了!\"
沈砚之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仨的背影,脚步慢悠悠的。码头上的灯笼一个个亮起来,串成一串。脚夫们收了工,脱了草鞋往食堂走,笑声顺着风飘出老远。
阿澈坐在食堂的长凳上,啃着肉骨头,听苏文算下个月的账,阿竹则在讲她今天学掌舵的趣事。沈砚之端着碗粥,慢慢喝着,偶尔插句话。窗外的号子声停了,只有风吹过桅杆的呜呜声,还有远处货船的鸣笛声。
阿澈啃完骨头,摸出竹笛吹起来。还是那首《漕运令》,调子比上次准多了。阿竹跟着哼,苏文用筷子敲着碗打拍子,沈砚之的嘴角带着笑。
月光洒在码头上,把船影投在水里,晃晃悠悠的。阿澈想,这大概就是安稳日子了。不用提心吊胆,不用东奔西跑,每天有事做,有朋友在身边,晚上能安安稳稳睡个觉。
他吹着笛子,心里踏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