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弃抬起头,看着乌庚深邃的眼眸,又摸了摸怀中的玉片,眼中的迷茫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光芒所取代。他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方士营地时,营地已彻底冷清下来,只剩下寥寥十余人,如同被遗弃的棋子。一种无形的恐慌与失落感在残余者之间弥漫。最大的“机遇”已经随着船队远去,他们留在这里,前途未卜。
而与此同时,另一种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就在东渡船队离开后的第三天,一队黑冰台锐士突然进驻了营地,名义上是“加强护卫,以防宵小”,实则接管了营地的管理权。他们颁布了新的禁令:所有方士,未经允许,不得随意离开帐篷,更不得相互串联,私下聚集。每日会有专人送来饮食,并记录每个人的状态。
营地,变成了一座无形的监狱。
压抑感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就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乌庚对此并不意外。东渡这个最大的“幌子”和“泄压阀”已经不在,“影”势力对咸阳乃至整个帝国的掌控,将进入一个更为直接、也更为酷烈的阶段。这些残留的方士,要么是还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要么就是需要严密监控、甚至随时可能被清除的“隐患”。
他依旧每日在帐内静坐,指导阿弃修炼器纹,同时将灵觉的触须更加小心地探出,感知着外界的变化。
他感觉到,咸阳宫地下以及骊山方向的地脉能量抽取,非但没有因为东渡而减缓,反而变本加厉。那种强行攫取带来的“淤塞”与“撕裂”感愈发强烈,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咸阳城内的气运,则在一种外强中干的表象下,加速向着沉滞、僵化的深渊滑落。
山雨欲来风满楼。东渡的启航,并非混乱的结束,而是一场更深层次风暴的开端。
这一夜,月黑风高。
乌庚正在指点阿弃尝试将“固”纹与“御”纹进行初步的叠加组合,帐外忽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往日巡逻节奏的脚步声,不止一人,而且……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乌庚眼神一凛,瞬间吹熄了油灯,帐内陷入一片黑暗。
“待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声,激发玉符。”他低声对阿弃吩咐道,声音凝重。
阿弃心中一紧,立刻照做,将那枚温热的青玉片紧紧握在手中,微弱的心火流转,玉片上隐有光华一闪而逝。
帐帘,被无声地掀开了一道缝隙。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冰冷的兵刃在黑暗中反射着窗外微弱的天光,直指帐内之人。
清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