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霍夏光脸上的沉重，表明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果然，他接着开口。
“半个小时前赵局接到一起报案……”霍夏光缓了缓，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初步判断为奸杀案，受害人……”
成如愿和霍秋明是多聪明的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猜到了答案。
“大嫂万宁。”
尘埃落定似的。
霍夏光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轻的几乎听不见。
且不说随着成如愿和霍秋明对贩卖黑鸦的调查越来越深，藏在海市暗处的那些魑魅魍魉一一浮出水面，万宁早已不是重点嫌疑对象。
如今更是发生了福宝失踪这样的事，对于万宁的嫌疑更是没了大半。
因为成如愿和霍秋明心里都清楚，福宝是万宁的软肋，她绝不会拿福宝做文章。
但是，什么叫……奸杀案？
成如愿喉间发紧，艰难问道：“案发现场，在哪？”
“城南平福路，一栋普通居民楼。”霍夏光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成如愿和霍秋明凝重的脸：“现场已经全面封锁，凶手也被当场收押，只等审讯。”
“是谁？”霍秋明不比霍夏光好受，他的声音绷得很紧。
霍夏光说了谁都一个意想不到名字：“杜百。”
成如愿和霍秋明异口同声道：“这不可能。”
“我要去案发现场看看。”说完，她接收到霍秋明担忧的眼神，成如愿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说：“我撑得住。”
奸杀案的受害者是万宁，是霍秋明的嫂子，死者为大，他终究不方便亲自到场勘察，况且他还需要去做更重要的事。
于是霍秋明只能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怒与悲痛，沉声道：“我去见杜百。”
相信杜百会给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成如愿点头，夫妻两人分头行动，霍夏光通知完他们，还要回到搜寻福宝的事项中去。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福宝。
眼下孩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三人心中都是一阵钝痛。
后山已经搜查了大半天，却连一点关于福宝的踪迹都没发现，依旧杳无音讯。
他们明白，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
但他们又不得不咬紧牙关打起精神继续找。
他们绝不能放弃。
否则要怎么向大哥霍春阳交代？
谁能想到，对于霍春阳而言，不过一次寻常的出差，不过短短一日光景，先是孩子莫名失踪，接到消息后心急如焚地匆忙启程归家，结果孩子还没找到，迎接他的竟然是妻子离世的噩耗。
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不知道霍春阳该如何熬得过去？
“对了。”成如愿和霍秋明再一次异口同声问道：“爸妈他们现在怎么样？”
“妈听闻噩耗受了很大的刺激，不太好。不过冬媚在家照顾她。”霍夏光拉开车门，对霍秋明和成如愿说：“爸爸他……还在竭尽全力找福宝。”
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各尽所能地去找福宝。
霍秋明开着林伯先前开的车驶向警局。
霍夏光要把成如愿送去城南平福路，接着再去山脚小镇进出口和许攸汇合。
海市市区内的各个车站码头关口，还有山下所有进出镇子的路口，都要仔仔细细的去搜个遍。
可海市地域广，这些地方有很多，需要霍夏光、霍松原和赵乾做好统筹分配，各司其职，才能更有效率。
霍家，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出事。
霍夏光的车开的急，但稳。
成如愿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万宁清浅的笑意和当时在温池泉中一闪而过的无声央求。
她还怀着孩子啊。
她，还怀着孩子啊。
案发现场已被警方拉起警戒线，严密保护起来，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霍夏光也已驱车离去，陪同成如愿进来的只有一名女警。
成如愿伸手缓缓掀开白布，此前纵然满心悲戚，只要没见到万宁的遗体，眼泪尚且还能忍住。
可当那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成如愿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一滴泪无声划过脸颊，成如愿抬手快速抹去。
万宁的衣服早已破碎不堪，领口撕裂到肩头，下摆被扯成缕缕布条。头发是散乱的，额头泛着青紫。
她的脸也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青白色，嘴唇与指甲泛着淡淡的紫绀。
女警在成如愿身后，陪着成如愿蹲下来，像是怕惊扰到成如愿，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经过法医初步鉴定，遗体的尸斑呈暗紫红色的斑块状，边界欠清，指压部分褪色，关节呈强直状，被动活动时阻力明显。推测死亡时间5-7个小时。”
成如愿低着头，神色难辨。
可待她再次抬眸，往日里的柔婉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狠厉。那眼神里的决绝，与平日判若两人。
成如愿重新将白布覆上，指尖未作丝毫停顿，转身便在女警错愕的目光中，毅然决然地推门而出。
这栋居民楼门口的巷子，一名四十来岁的男警员正倚在警用巡逻车旁抽着烟。
他瞥见成如愿疾步走来，下意识站直身体想把灭烟掐了，只是喉间那句“三少奶奶”还未出口，成如愿已如疾风般掠过，利落地顺走了他腰间的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