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车驶入大明宫,穿过层层朱红宫墙,最终停在了一处偏僻却雅致的宫殿——掖庭宫偏殿。这里虽不如皇后寝宫那般奢华,却也清净整洁,远离了后宫的喧嚣。
武则天刚下车,便有几位宫女太监前来迎接,恭敬地行礼:“奴婢(奴才)参见武昭仪。”
“免礼。”武则天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她打量着四周,目光锐利如鹰,将宫殿的布局、宫女太监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她知道,这些人都是李治安排的,看似恭敬,实则难免带着几分试探与观望。
入住的第一日,武则天便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行事风格。她没有急于打听后宫的局势,也没有忙着炫耀自己得到的恩宠,而是先仔细了解了身边宫女太监的底细,将那些心思活络、嘴碎多言的人悄悄打发到了外围,只留下几个沉稳老实、手脚麻利的人在身边伺候。
她深知,后宫之中,耳目众多,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尤其是她身份特殊,既是先帝才人,又是出家还俗之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低调行事,暗中观察,才是当下最稳妥的选择。
果然,没过几日,后宫之中便传开了她的消息。皇后王氏得知李治接了一个先帝的才人回宫,还封为昭仪,心中颇为不满。王氏出身太原王氏,名门望族,自视甚高,本就对李治宠爱淑妃萧氏耿耿于怀,如今又多了一个武则天,更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萧淑妃则更是直接。她出身南朝梁宗室,容貌艳丽,性情张扬,一直深得李治宠爱,早已习惯了后宫众星捧月的日子。得知武则天回宫,且李治对其颇为上心,心中妒火中烧,当即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武则天的宫殿。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从感业寺出来的‘高僧’啊。”萧淑妃一进门,便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目光上下打量着武则天,满是鄙夷。“先帝的才人,如今竟还好意思回到宫中,伺候儿子,真是不知廉耻!”
这话如同利刃,直指武则天的痛处。换做其他女子,怕是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或是哭哭啼啼地辩解。可武则天却面色平静,只是淡淡一笑:“淑妃娘娘说笑了。民女蒙陛下不弃,得以重返宫中,侍奉陛下左右,乃是陛下的恩典。至于廉耻二字,民女一心向佛,潜心修行,只求能侍奉陛下,为国祈福,从不敢有半分逾矩之心。倒是娘娘这般气势汹汹地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她的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自己是奉诏回宫,又暗指萧淑妃小题大做、有失身份。萧淑妃没想到她如此伶牙俐齿,一时竟语塞。
“你!”萧淑妃恼羞成怒,抬手便要打向武则天。
武则天早有防备,轻轻一侧身,便避开了她的手。同时,她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淑妃娘娘息怒,昭仪娘娘是皇上亲自接回来的,您万万不可动手啊!”
萧淑妃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武则天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在这里动手,若是被李治知道了,吃亏的定然是自己。她冷哼一声:“本宫今日姑且饶了你。但你给本宫记住,后宫之中,规矩森严,不是你一个从尼庵里出来的女人能撒野的地方。安分守己,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多谢娘娘提醒。”武则天微微屈膝,语气依旧恭敬:“民女定当谨记娘娘教诲,安分守己,不给陛下添麻烦。”
萧淑妃见状,也没了继续纠缠的兴致,狠狠瞪了武则天一眼,便带着人悻悻离去。
看着萧淑妃的背影,武则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萧淑妃的刁难,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后宫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多。
但她并不畏惧。在感业寺蛰伏的两年,早已磨平了她的棱角,却也让她的心智愈发坚韧,谋略愈发深沉。她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耐心等待着反击的时机。
接下来的日子,武则天依旧保持着低调。她每日除了侍奉李治,便是在宫中读书写字,或是与宫女太监们闲话家常,看似与世无争。可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收集信息,了解后宫各位嫔妃的性格、背景、势力,以及她们之间的矛盾。
她发现,皇后王氏与萧淑妃之间早已积怨颇深。王氏无子,一直被李治冷落,心中对受宠的萧淑妃恨之入骨;而萧淑妃恃宠而骄,根本不把王氏放在眼里,两人常常明争暗斗。
这一发现,让武则天心中有了盘算。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势力,根本无法与皇后和萧淑妃抗衡。想要在后宫立足,甚至往上爬,就必须借力打力。
于是,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皇后示好。每当遇到王氏,她都会恭敬行礼,态度谦卑;得知王氏喜欢牡丹,她便让人从宫外寻来稀有的品种,悄悄送到皇后宫中;甚至在李治面前,她也会偶尔提及皇后的贤德,为王氏说好话。
王氏本就对萧淑妃不满,如今见武则天对自己如此恭敬,又处处与自己“同仇敌忾”,心中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渐渐将她视作可以拉拢的对象,想要利用她来打压萧淑妃。
而对于李治,武则天则更是费尽了心思。她知道,李治性情温和,渴望被理解、被依赖。于是,她时而化身温婉贤淑的妻子,为他打理好饮食起居,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时而化身聪慧过人的知己,与他探讨政事,为他出谋划策,帮他排解朝堂上的压力;时而又化身娇俏可人的恋人,偶尔耍些小性子,让他感受到爱情的甜蜜。
她将“媚”字发挥到了极致,却又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谄媚。李治在她这里,既能感受到被崇拜的满足,又能得到真正的慰藉与支持。相比之下,皇后王氏的刻板、萧淑妃的骄纵,便显得愈发无趣。
很快,李治便彻底沉溺在了武则天的温柔乡中,每日都会抽出大半时间陪伴在她身边,对她的宠爱与日俱增。他不仅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特意将武则天的宫殿修缮一新,规格仅次于皇后寝宫。
武则天的受宠,让萧淑妃愈发嫉妒,也让皇后王氏隐隐感到了不安。萧淑妃开始变本加厉地针对武则天,时常在后宫中散布她的谣言,或是在李治面前说她的坏话。可每次,武则天都能凭借自己的聪慧与隐忍,化险为夷,甚至还能反过来让李治对萧淑妃更加不满。
有一次,萧淑妃故意在李治面前说武则天出身卑微,举止粗鄙,不配得到如此恩宠。李治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为武则天辩解:“武昭仪虽出身寒门,却聪慧过人,品性高洁,远胜那些空有门第却胸无点墨之人。朕宠爱她,并非只因容貌,更是欣赏她的才智与品性。”
萧淑妃没想到李治竟如此维护武则天,心中又气又急,忍不住与李治争执起来。李治本就对她的骄纵有所不满,如今见她这般无理取闹,更是心生厌烦,当即拂袖而去,好几日都没有召见她。
而武则天得知此事后,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反而在李治面前为萧淑妃求情:“陛下,萧淑妃娘娘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她毕竟陪伴陛下多年,对陛下一片痴心,还望陛下不要太过责怪她。”
李治看着武则天这般宽宏大量,心中更是感动,对她的宠爱又深了几分。他越发觉得,武则天不仅聪慧美丽,更是品性善良,是难得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