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靖康之变(2 / 2)

最后还是金军厉害,没等宋军缓过劲来,就自己一路杀到燕京,轻轻松松把辽国灭了。徽宗盼着的“收复燕云”,成了一场笑话,金国不仅没把燕云还给大宋,反而借着这次机会,把宋军的虚弱看了个透。完颜宗望等金军将领看着宋军逃跑的狼狈样,私下里冷笑:“原来这大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等咱们养好了精神,下次就轮到打他们了!”

而远在汴京的徽宗,还在为童贯编造的“小胜”沾沾自喜,全然不知,一场灭国之灾,已经在北方悄悄酝酿。

宣和七年十一月,汴京城迎来了当年的第一场雪。徽宗正在上清宝宫举行斋醮,林灵素此时虽失宠,但仍被允许参与道事,只见他在坛上高声宣称:“上天垂怜,将赐陛下无边福寿!”徽宗听得喜笑颜开,当即下令赏赐所有道士。

可就在此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到了宫中:“金军分两路南侵,东路已破檀州,西路逼近雁门关,河北、山西诸州接连失陷!”

原来金国灭辽后,早已对大宋的富庶垂涎三尺。完颜阿骨打死后,继位的完颜吴乞买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南下,他们看透了徽宗的昏庸、大宋的腐败,知道这是吞并中原的最好时机。于是,金军以“宋廷违约,不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为借口,兵分两路,大举南侵。

东路军由完颜宗望率领,从平州出发,不到一个月便占领了燕京。沿途宋军要么不战而降,要么一触即溃,守将们要么是蔡京、童贯提拔的亲信,根本不懂军事;要么是早已被搜刮得没了斗志,只想保命。金军渡过黄河时,守河的宋军竟连营寨都没扎好,见金军来了,纷纷弃船而逃,完颜宗望不费吹灰之力便渡过黄河,直逼汴京。

西路军由完颜宗翰率领,从大同出发,一路攻克朔州、代州,直取太原。太原守将王禀率军民拼死抵抗,可徽宗却迟迟不派援军,此时的朝廷,还在为“是否迁都”争论不休,童贯甚至偷偷带着自己的亲信和财宝,从太原逃回了汴京。最终太原城破,王禀战死,西路军与东路军形成夹击之势,汴京危在旦夕。

警报接连传到汴京,朝廷上下一片恐慌。大臣们有的主张迁都南下,有的主张坚决抵抗,争吵不休。徽宗看着满朝文武,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当了二十多年皇帝,从未处理过如此危急的军情,平日里只会赏画、填词、与李师师厮混,此刻早已慌了神。

不久后,金军使者带着檄文来到汴京,檄文中历数徽宗的罪状:“沉迷声色,荒废朝政,任用奸佞,搜刮民财,联金灭辽却失信于金……”徽宗读着檄文,双手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只会念叨:“休、休……”他甚至想偷偷带着妃嫔、珍宝,弃城逃往江南,可刚收拾好行李,便被李纲等大臣拦住,只得作罢。

此时的徽宗,早已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只剩下恐惧与懦弱。他看着宫外越来越近的金戈铁马,突然生出了“禅位”的念头,只要把皇位传给太子,自己就能卸下这千斤重担,躲起来保命。

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徽宗在福宁殿召集大臣,突然抓住蔡攸的手,哭道:“我平日性子刚硬,没想到金人竟敢如此欺辱我!”话刚说完,便“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昏了过去。内侍们手忙脚乱地灌药,折腾了半个时辰,徽宗才悠悠转醒。他挣扎着坐起来,让内侍拿来纸笔,颤抖着写下:“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居龙德宫。”

就这样,在金军兵临城下之际,徽宗将自己亲手酿成的大祸,甩给了太子赵桓,自己则当起了“太上皇”,一心想着如何逃离汴京。

靖康元年正月,钦宗刚刚即位,金军东路军便已抵达汴京郊外的牟驼冈。徽宗得知消息后,再也顾不上“太上皇”的体面,带着蔡京、童贯、梁师成等心腹,以及大批珍宝、妃嫔,偷偷从通津门逃出汴京,一路南逃,最终躲到了镇江。他甚至还下令将江南的漕运物资全部运往镇江,美其名曰“以备军需”,实则是为自己留后路。可他却忘了,正是自己当年听信童贯之言,联金灭辽,才引来了这亡国之祸。

留在汴京的钦宗,在李纲等人的辅佐下,勉强组织起防御,打退了金军的第一次进攻。完颜宗望见一时无法攻克汴京,又收到了宋廷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的诏书,便暂时撤军北还。

消息传到镇江,徽宗竟以为战事已平,又开始惦记起汴京的繁华与艮岳的奇珍。他不顾大臣劝阻,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汴京,还想着继续当他的“教主道君皇帝”,享受荣华富贵。可他不知道,金军的撤退只是缓兵之计,完颜宗望、完颜宗翰早已看清了大宋的虚弱,他们回到北方后,立刻集结兵力,准备对大宋发动致命一击。

靖康元年十一月,金军两路大军再次南侵。这一次,他们不再给宋廷任何机会,东路军迅速突破黄河防线,西路军攻克太原后,与东路军会师汴京郊外。此时的汴京,早已没了往日的防御能力,李纲被钦宗罢官,军队士气低落,粮草短缺,百姓们也因长期的战乱与赋税,再也无力支持朝廷。

十二月,金军发起总攻,汴京外城很快被攻破。钦宗不得不亲自前往金营求和,却被金军扣押。靖康二年正月,金军在汴京城内大肆搜刮,将皇宫中的珍宝、典籍、仪仗尽数装车运走,还掳走了无数宫女、工匠、宗室子弟。他们甚至闯进艮岳,将徽宗珍藏的奇花异石砸毁,将珍禽异兽宰杀充饥,这座用百姓血汗堆起来的园林,成了大宋灭亡的陪葬品。

二月六日,金军下令废黜徽宗、钦宗二帝,将他们贬为庶人。四月初,金军带着徽宗、钦宗,以及皇后、妃嫔、宗室、大臣等三千余人,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文物典籍,向北撤退。这便是历史上惨痛的“靖康之耻”,北宋就此灭亡。

一路上,徽宗受尽了屈辱。金军士兵对他肆意打骂,妃嫔们被金军将领肆意凌辱,连他最宠爱的女儿茂德帝姬,都被完颜宗望强占。他曾坐在囚车里,望着远去的中原大地,想起当年童贯在他面前吹嘘“联金灭辽必成大功”的场景,想起自己沉迷书画、声色,将朝政抛诸脑后的日子,悔恨得捶胸顿足,却再也无法回头。

金军将徽宗押到燕京后,封他为“昏德公”,极尽羞辱之能事。后来又将他迁往五国城,那里气候寒冷,荒无人烟,徽宗只能住在简陋的土屋里,靠耕种度日。他曾写下“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的诗句,字里行间满是悔恨与悲凉,他终于明白,帝王的“雅趣”从来都不是个人的消遣,而是关乎天下苍生命运的责任;他更明白,听信奸佞之言,引狼入室,最终只会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

绍兴五年四月,徽宗在五国城病逝,终年五十三岁。他当了二十六年皇帝,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却也亲手将大宋推向了灭亡的深渊;他做了九年亡国奴,尝尽了世间的屈辱与苦难,最终客死异乡。

这位风流天子,精通书画,擅长填词,却唯独不懂如何当一个皇帝。他的故事,成了大宋最惨痛的教训,也成了后世帝王的警示:若君主沉迷享乐、听信奸佞,哪怕王朝看似繁华,也终将在欲望与愚昧中,走向万劫不复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