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淫嗜杀(2 / 2)

宦官赵韶慌忙进来,见他脸色惨白,忙递上热茶:“陛下怎么了?”苻生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最近有什么歌谣流传?”赵韶愣了愣,随即想起:“长安城里有首歌,说是‘东河有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

“洛门东?”苻生重复着,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洛门东是东海王苻坚的府邸,那是他的堂弟,素有贤名,近来颇得人心。难道梦里的鱼,指的是苻坚?

他烦躁地踱步,踢到了地上的铜炉,火星溅起,燎到了地毯。“还有谁的名字带‘鱼’?”赵韶眼珠一转,忽然想起:“广宁公鱼遵,名字里有个‘鱼’字!”

苻生猛地停住脚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鱼遵!”他想起鱼遵是先帝旧臣,总在朝堂上反对自己重修阿房宫,定是这老东西心怀不轨!“传朕旨意,将鱼遵满门抄斩!”

赵韶领命而去,心里却暗自得意,他早就看不惯鱼遵碍眼,这下正好借陛下的刀除掉隐患。苻生看着窗外的残月,觉得心头的巨石轻了些,却没注意到,那轮月正斜斜照向洛门东的方向,那里,东海王府的灯还亮着。

鱼遵的府邸很快被禁军包围。这位须发斑白的老臣正与七子十孙共进晚餐,听到动静,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他没有反抗,只是整理好朝服,领着家人走出府门。

刑场上,秋风卷着落叶,像在为这满门忠烈送行。鱼遵看着刽子手举起的刀,忽然朗声道:“苻生暴政,天必诛之!”话音未落,刀锋已落下。鲜血染红了洛水之畔的土地,连河水都泛起了淡淡的红。

而此时的苻生,正坐在宫中饮酒,听着赵韶禀报鱼遵已死的消息,满意地笑了。他不知道,那首歌谣里的“鱼”,本就不是指鱼遵;他更不知道,洛门东的那盏灯下,苻坚正与谋士王猛相对而坐,沉默的空气里,已酝酿着风暴的气息。

太极殿的梁柱上挂着彻夜不熄的宫灯,烛火映在鎏金酒器上,折射出妖冶的光。苻生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榻上,龙袍被他随意扯开半边,露出胸前虬结的疤痕。殿中央的地毯上,散落着啃剩的兽骨与倾倒的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在羊毛间晕开,像一滩滩凝固的血。

“都愣着做什么?”他一脚踹翻身旁的案几,青铜爵杯滚落的脆响惊得众人一颤。三十余名宫女侍臣赤裸着身体,在他的注视下瑟瑟发抖,肌肤上的鸡皮疙瘩与烛火的暖光形成诡异的对比。这些人中有年近花甲的老臣,有刚入宫的少女,此刻都被迫褪去尊严,像牲口般任人打量。

最前排的侍中颤抖着跪下,膝盖陷进酒渍里:“陛下,臣......臣有辱斯文,求陛下开恩......”话音未落,苻生手中的铁如意已呼啸而至,狠狠砸在他的天灵盖上。老臣哼都没哼一声,脑浆混着白发溅在身后的宫女身上,那少女尖叫一声,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嘴巴被破布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哀鸣。

“斯文?在朕的殿里,朕的话就是斯文!”他指着老臣的尸体,对剩下的人狞笑,“谁再敢说个‘不’字,这就是下场!”

宫灯的光晕里,血腥气与酒气交织,熏得人头晕目眩。苻生命侍卫强按着众人,逼他们做出不堪的姿态。有对年轻的宫女抱在一起哭泣,被他一箭射穿两人的胸膛;有位将军拼死反抗,被剥光后绑在铜柱上,活活烫死在烧红的烙铁下。

“脱!动起来!”他的嘶吼声穿透殿内的哀嚎,独眼里闪烁着病态的兴奋。那些幸存的宫人们终于崩溃了,在死亡的威胁下,像提线木偶般扭动着,屈辱的泪水混着汗水,滴落在肮脏的地毯上。苻生看得哈哈大笑,举杯狂饮,酒液顺着他的胡须流淌,滴在榻前的血泊里,激起细小的涟漪。

这场荒唐的宴饮持续了三天三夜。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时,殿内已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有死于刀剑的,有死于纵欲的,还有些是被活活吓死的。苻生踩着尸身走出殿门,衣袍上的污秽蹭在金柱上,留下长长的血痕。

阿房宫的复建工程正紧锣密鼓地进行,苻生带着侍卫出游时,工地上的尘土还未散尽。他骑着“踏雪”,看着那些搬运木料的民夫像蝼蚁般忙碌,忽然觉得无趣,便策马往城外而去,身后的侍卫们只得慌忙跟上。

官道旁的柳树下,一对青年男女正结伴而行。男子穿着粗布短打,却掩不住挺拔的身姿;女子梳着双丫髻,荆钗布裙,眉眼间带着质朴的秀丽。两人说说笑笑,阳光透过柳叶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安宁的画——这幅画,刺痛了苻生的眼。

“拦住他们。”他勒住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侍卫们立刻上前,将两人围在中间。那对兄妹吓得脸色发白,慌忙跪倒在地:“小民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死罪死罪。”

苻生打量着他们,忽然笑了,独眼里的光却像毒蛇:“你们是夫妻?”女子慌忙摇头:“回陛下,我们是兄妹。”“兄妹?”苻生的笑声越发诡异,“朕看你们倒像一对璧人,不如就地结为夫妻如何?”

兄妹俩脸色大变,男子涨红了脸:“陛下说笑了,兄妹岂能成婚?”女子也吓得发抖,却还是鼓起勇气:“求陛下放我们走吧,家中父母还在等......”

“放肆!”苻生的笑容瞬间消失,“朕的话就是天意,你们敢违抗?”他翻身下马,拔出佩剑,剑尖挑起女子的下巴,“要么从了,要么死。”女子的眼泪滚落在剑上,冰凉的触感让苻生的杀心更盛。

“陛下也有姐妹,难道也能成婚吗?”男子猛地起身,挡在妹妹身前,声音里带着豁出去的愤怒。这句话像针,精准刺中了苻生最敏感的痛处,他想起被自己贬到边关的弟弟,想起那些议论他独眼的宗室。

剑光闪过的瞬间,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等侍卫们反应过来时,男子已倒在血泊里,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女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到哥哥身上,却被苻生一脚踹开。

“哭什么?”他用剑挑起女子的头发,强迫她抬头,“你哥哥不听话,该杀。你呢?从还是不从?”女子看着他染血的脸,忽然啐了一口:“暴君!你会遭报应的!”

苻生的耐心彻底耗尽。他挥剑乱砍,血肉横飞间,那对兄妹的身体很快变成了模糊的肉块。他扔掉剑,看着地上的残骸,忽然觉得无趣,便翻身上马,对侍卫说:“拖去喂狼。”

回宫的路上,夕阳将苻生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扭曲的蛇。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独眼里满是满足,又杀了两个不听话的,这天下,终究是他的。却不知,那对兄妹的鲜血,已渗入关中的土地,与无数冤魂的血汇聚在一起,终将汇成淹没他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