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殿内鎏金铜炉里的银丝炭明明燃得正旺,听雪却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连指尖都泛着冷意。
听雪的动作骤然一顿,针尖毫无预兆地戳进指尖。
殷红的血珠瞬间渗出,滴落在洁白的衣料上,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他下意识抬眼,撞进风熠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往日里哪怕带点冷,也还有几分的欲色,此刻却只剩浓得化不开的阴鸷。
连周遭的空气都像凝了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听雪心底“咯噔”一声,那点不安瞬间膨胀成巨大的预感,让他连指尖的血珠都忘了擦。
他连忙屏住呼吸,膝盖在冰凉的地砖上又往下压了压。
声音发颤,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试探性地问道:“殿下……为何这般盯着贱侍?”
“可是贱侍哪里做得不对?”
风熠然没应声,眸光依旧牢牢锁在他身上,只缓缓眯起阴鸷的眼眸。
她抬了抬下巴,朝着身旁的水今冷声道:“出去候着,没有本殿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水今不敢多问,躬身退了出去。
殿门“吱呀”一声合上,空气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炭炉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声,衬得这寂静愈发瘆人。
听雪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没过多久,风熠然才终于开口。
声音沉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没有半分温度:“滚过来!”
那两个字是不容置疑的,听雪不敢耽搁,双手撑在地上,膝盖磨着地砖,一点一点膝行上前,直到停在风熠然的脚边。
他不敢抬头,直接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连肩膀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风熠然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靴子上绣的银纹就在听雪眼前。
下一秒,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听雪,你说,平日本殿待你如何?”
听雪闻言心底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他埋着头,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恭顺:“殿下待贱侍自然是极好的。”
“当年贱侍流落花船,是殿下赎了贱侍的贱身。”
“还让贱侍留在身边伺候……没有殿下,便没有贱侍的今日。”
这话半真半假,可他说得足够恳切,连自己都快信了。
可话音落下后,殿内又是一阵死寂。
紧接着,一股巨力猛地踹在他胸口。
风熠然竟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听雪摔在地上,前胸后背都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却又立刻咬住下唇,把痛呼声咽了回去。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风熠然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目光里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
声音冷得能冻伤人:“贱人!本殿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待本殿的?”
话音未落,他又上前,一脚接一脚踹在听雪的腰腹上。
每一脚都用了十足的力气,全然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听雪蜷缩在地上,痛得浑身发抖。
可他死死咬着牙,愣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这时,听雪才明白,自己应该暴露了。
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