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可以有选择。
牛犇,没的选。
走的时候,牛犇很不舍,或许是因为唐云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牛老四,接受了牛老四这个称呼。
牛犇,是禁卫,是天子亲军,要勾心斗角,要杀人如麻,要总是单膝跪地,要总是白日穿着甲胄,用最厚的护心镜隔绝了良心,到了夜晚,没了护心镜,又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牛老四,不是禁卫,是兄弟,是很多人的兄弟,他不用穿护心镜,他睡的很香。
可牛老四终归是牛犇,终究要穿护心镜,终究要挂着腰牌,到了夜晚,也终究是要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睡的。
唐云至少是幸运的,他有个叫唐破山的爹,用了半生功勋为唐云换了一个逍遥度日。
牛犇,没有这样的爹,他甚至连爹都没有,更可悲的是,哪怕用一生的昧着良心,也无法为自己的后代换出个太平逍遥。
人生,原本有着很高的容错率。
功利主义导向的思考方式,没办法让人们看清楚生命的本质只是一种经历,活着的经历。
吃喝玩乐,并非虚度光阴,吃苦耐劳,是一种被迫的选择,而非值得歌颂的赞歌。
说白了,就是想方设法找一个遮风避雨不让自己失去热量的房屋,再每天尝试补充两千大卡的热量。
至于容错率,选择越少,选择就越多。
选择越多,选择就越少。
牛犇,最初就选错了,因此再无选择。
唐云,选错过,及时纠正了,他依旧有很多选择。
“功劳,估计没有,有也不想要了。”
唐云又如以往那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把搂住了阿虎的肩膀。
“等京中回了信儿,一切都搞定了,咱哥俩就回去,回洛城,我娶亲,也给你寻个婆娘。”
阿虎憨笑着,连连点头,他喜欢看自家少爷的笑脸,哪怕知道这是装的,他也很喜欢,总比哭丧个脸强。
唐云拿起酒杯,敬向沉默不语的薛豹。
“抱歉,没办法为朱世子报仇了,都尉是天潢贵胄,是王爷,如果干掉了他,渭南王府再无翻身的可能。”
“卑下岂会不知。”
薛豹连忙站起身,弯下腰双手捧住酒杯。
话不用多说,早在他们决定来南关的时候,他们的人,他们的刀,他们的重甲与马,都姓唐了,唯独一样,不属于唐府,不属于唐云。
直到二十三骑出关将姬承颐救回来时,直到唐云欢呼着,扯着嗓子告诉数万军伍,告诉所有人二十三骑的“名字”,那一刻,不止是刀与甲胄,薛豹等人心,统统卖给了唐云,分文不取,生死不弃。
唐云一饮而尽,又看向了赵菁承。
“我让牛犇给你报功了,不过…”
唐云略显歉意:“宫中认不认这功劳我无法保证,毕竟你有前科,失察之罪。”
赵菁承哭笑不得,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要什么功劳,再者说了,唐云说的话,他全当屁听,听个乐呵得了。
唐云转过头,望向隔壁的锐营,哈哈一笑。
“还是当勋贵之后好,当纨绔子弟好,从军,憋屈,狗都不从。”
赵菁承捧着臭脚:“下官觉着您适合从军,您要是能当南军的将军,一定能带着军伍们打胜仗,立大功。”
马骉开玩笑的说道:“可不是怎地,我家姑爷是勋贵之后,起步怎地也是旗官了,加上立了大功,做个校尉绰绰有余,熬上几年,没准还真能为将。”
唐云猛翻白眼,谁爱从谁从,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回洛城当纨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