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威胁!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竞争的底线,直接指向刑事犯罪、人身安全和生命的毁灭!这是最下三滥、最令人不齿的黑道手段!
站在林小风侧后方的李默,听得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感到一股深深的、令人绝望的无力感。他知道,以“火爷”那深不可测的背景和能量,对方绝不是在虚张声势,这些阴毒狠辣的“意外”,他们完全有能力、也绝对做得出来!而且,事后完全可以伪装成真正的意外,让人查无可查!
阎先生看着林小风那张依旧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的年轻脸庞,似乎微微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传声机器:“林师傅,您是聪明人。利弊得失,应该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先生’是惜才之人,正是欣赏您在厨艺上的绝世才华,才破例给了您这次选择的机会。希望您不要因为一时无谓的意气用事,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毁了您呕心沥血才建立起来的‘山海轩’,更……连累了身边那些信任您、追随您的无辜之人。”
他特意在“连累”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如同丧钟最后一声沉重的鸣响,充满了恶毒的暗示和压力。
“我的话,已经带到了。”阎先生直起身,动作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本就平整无比的中山装领口,尽管那里根本没有一丝褶皱,“您有24小时的时间慎重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次登门。希望到时,能听到您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
说完,他不再多看林小风一眼,也没有任何告辞的礼节,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转身,迈着悄无声息却又精准无比的步伐,离开了“厨心”工作室。他来得突兀,走得干脆,没有留下任何实物痕迹,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冰冷刺骨、令人窒息的死亡威胁,久久不散。
工作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反而更衬出室内的压抑。
李默直到确认那个可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才敢大口地喘息,仿佛刚刚从水下浮出水面,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充满了恐惧和愤怒:“风……风哥!他……他们!他们这是要下死手啊!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这是要我们的命!”
林小风依旧站在原地,身体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工作台上那一小罐他视若珍宝、散发着奇异微光的七彩灯笼椒上,那是他探索厨艺极限的重要灵感来源之一。他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关节有些发白。
对方的威胁,其狠辣程度和毫无底线,确实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这已经不再是商业战争,而是最原始、最残酷的生存斗争,是你死我活的丛林法则。对方撕下了所有文明的伪装,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
接受?
意味着放弃自己坚守的厨道,背叛自己的理想和心血,屈辱地将“山海轩”这个如同自己孩子般的品牌,拱手交给一个只会将其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的资本巨鳄。所谓的“荣誉头衔”和巨额金钱,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耻辱。而且,以“火爷”的为人,谁能保证他拿到想要的东西后,不会过河拆桥,让自己“被意外”消失?
拒绝?
意味着将自己,以及整个“山海”团队上下下几十口人,包括李默、刘师傅这些忠心耿耿的伙伴,都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阎先生口中那些阴毒的“意外”,随时可能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他林小风或许可以凭借一些特殊能力自保,但李默他们呢?那些普通的员工和学徒呢?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连累这些无辜的人?
这是一个真正的、两难的绝境。无论选择哪一条路,前方都仿佛是万丈深渊。
(林小风内心独白,如同冰冷的海浪在翻涌:“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图穷匕见。‘火爷’,果然是不择手段到了极致。用这种最下三滥、最黑道的方式逼我就范……看来,他是真的失去了所有耐心,也彻底撕破了脸皮。24小时……这24小时,恐怕将决定我和‘山海轩’的生死存亡。我……该如何选择?”)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喜马拉雅山脉,轰然压在他看似单薄的双肩上,几乎要将他碾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然而,与李默那几乎崩溃的恐慌不同,林小风的眼神,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烈震动和汹涌的思绪之后,并没有变得慌乱或绝望,反而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在极致的刺激下,迅速冷却、沉淀,变得愈发深邃和沉静。那是一种风暴来临前,深海最底层那种近乎凝固的、蕴含着未知力量的平静。
他知道,无论最终做出何种选择,从这一刻起,他和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将踏上一条布满荆棘、看不到尽头的、无比艰难的道路。而这场战争的性质,也已经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