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狗身体猛地一僵,那刚刚开始溢散的暗红色能量如同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瞬间缩了回去。他眼中的红光也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仿佛大梦初醒。
他看了看周围愤怒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被扭住的胳膊,以及地上烧焦的账本和火把,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最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我这是咋了?我干啥了?老支书……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王会计……他之前给我喝了符水……说能保佑多挣工分……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符水?又是这套说辞?跟王癞子他爹那时候差不多!
但这突如其来的“清醒”和甩锅,反而坐实了他被控制的事实,也把他自己从“蓄意破坏”降格成了“被迷惑利用”。
老支书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没说话。
周围的社员们却哗然了。
“符水?王会计还搞这个?”
“我的天!这工分还真跟封建迷信扯上关系了?”
“太吓人了!这工分到底是个啥啊?”
恐慌和怀疑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刘二狗这一出“夜半惊魂”加“临场崩溃”,比我们单纯散播流言的效果强了十倍不止!
老支书适时地站出来,大声喝道:“都静一静!看到了吧?这就是搞歪门邪道的下场!王有福自身不正,还迷惑他人!公社一定会严肃处理!从现在起,谁再敢提什么‘工分之神’,搞什么封建迷信,刘二狗就是榜样!”
他一番义正辞严的话,暂时压住了场面,也让社员们对“工分”的敬畏变成了恐惧和排斥。
刘二狗被民兵们押了下去,估计得送去公社进一步“审查”。
人群渐渐散去,但这一夜,注定无人能眠。
我和老支书回到大队部,关起门来。
“你怎么看?”老支书问我,“刘二狗最后那一下……”
“装的。”我斩钉截铁,“或者说,是‘它们’发现事不可为,主动切断了对他控制,弃车保帅,把他变成了一枚纯粹的弃子,用来掩盖更深层的东西。”
老支书脸色难看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符水?哼,骗鬼呢!这工分背后……水太深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笑了笑,“刘二狗这一闹,等于帮我们做了宣传。现在全屯子都知道工分有问题,跟封建迷信沾边,以后‘它们’再想靠工分蛊惑人心,就没那么容易了。咱们清理内鬼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一个。”
老支书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经此一事,屯子里人心惶惶啊。而且,周干事那边……”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自行车铃铛急促的响声,以及周干事那带着压抑怒火的熟悉嗓音:
“老张!陈铁根!你们给我出来!这靠山屯,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老支书对视一眼。
得,讨债的回来了。
而且听这口气,火气不小。
看来,邻县的事情,加上靠山屯这一夜的鸡飞狗跳,让咱们的周干事,很是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