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抓鬼(1 / 2)

暮色彻底吞没旧尘山谷时,一切已经布置完成。

宫子羽吩咐羽宫的侍卫下人,今晚都待在房间里,避免误碰机关。

往日里总有人影晃动的庭院,此刻空旷得能听见风卷落叶的 “沙沙” 声。

月光洒在羽宫的飞檐上,将雕花木梁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上,恍若有人影一闪而过。

平时侍卫巡逻时的脚步声、下人们低声的交谈声、此刻全没了踪影。

整个羽宫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空旷的庭院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声响都吞噬殆尽。偶尔有夜鸟落在檐角,发出一声低鸣,又立刻扑棱着翅膀飞走,留下更浓的寂寥。

正厅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里面的烛光,人影晃动。

房间里,气氛分外不同,开着一桌麻将,宫紫商,宫子羽,金繁和宫远徵打的正激烈。

宫紫商把袖子挽得老高,眼睛死死盯着桌面,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就不信了,这把还摸不到!”

她伸手从牌堆里摸起一张,看清牌面后瞬间笑出声,“哈哈!红中!自摸!给钱给钱!”

上官浅坐在一张软榻上,手里捧着本话本看得入神,连正厅里的喧闹都仿佛与她无关。烛火在她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偶尔看到精彩处,嘴角还会微微上扬。

“外面这么热闹,不过去打几圈?”宫尚角坐在她对面问。

上官浅从话本里抬起头,眼神还有些留恋地落在书页上,轻轻摇了摇头:“不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话本,“这本快看完了,等看完了再去凑凑热闹。”

宫尚角有些好奇,瞧了一眼封面,

他没想到上官浅会这么喜欢看话本,起码......现在为了看话本,会不去打麻将。

“什么故事?让你这么投入。”宫尚角过去了上官浅旁边,挨着她坐下,两人的肩膀相抵。

软榻本就不大,这般挨着,衣摆交叠,连呼吸都仿佛能交织在一起。

上官浅下意识往宫尚角身边靠了靠,将话本微微倾斜,方便两人一起看。

“一个狐妖的故事,宫紫商很推荐这一本。”上官浅给宫尚角简单讲了一下前面的剧情。“我说狐妖放弃修行不值,你觉得呢?”

“值不值,因人而异。”宫尚角说道,“若真是心甘情愿,哪怕是飞蛾扑火,于当事人而言,也是圆满。”

牌局还在继续,麻将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从门缝里一阵阵传出。

就等着那个白衣人来,自投罗网。

三更时分,羽宫上空忽然飘起一道白影,身形飘忽,正是之前惊得众人惶惶不安的“鬼”。

宫子羽这激将法果然奏效。

白影刚靠近殿门,机关骤然启动,“嗤嗤”几声,浓烟从地砖下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的气味,瞬间将大殿笼罩。

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金繁与宫尚角早已按计划躲在窗后,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浓烟中,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紧接着是急促的喘息,显然是有人被烟雾呛得受不住。

上官浅眸光亮了亮,转头看向身侧的宫紫商和宫远徵,语气笃定:“鬼是不会咳的,对吧?”

窗外的浓烟渐渐淡了些,那道白影的动作愈发慌乱,咳嗽声也愈发频繁,隐约还能听见布料摩擦的声响。

“动手!” 宫尚角低喝一声,率先从正厅门槛跃出,腰间的长刀 “唰” 地出鞘。

招招带着不容挣脱的压迫感,刀刃始终离对方皮肉一寸,故意留了半分力道,只为逼对方露出破绽。

金繁几乎与他同时动身,身影在月光下划出残影,专挑白影左侧关节处刺去。

这是宫子羽提前交代的,要留活口。

那白衣人武功确实很高,面对宫尚角和金繁的围攻,也不落下风,一直在找机会逃跑。

宫子羽也加入了他们的打斗,上官浅也起身想去帮忙。

宫紫商拉住她问,“你不怕了。”

“鬼才可怕,人有什么好怕的?” 上官浅说。

宫尚角,金繁和宫子羽三人呈包围之势,攻向了那人影。

那人见无路可退,终于不再躲闪,只能拔刀反击。

一出手,宫尚角就看出了门道。

对方握刀的姿势是花宫独有的 “反腕式”,劈砍时手腕微沉,正是花宫刀法 “镜花三式” 的起手式。

“花宫的刀法。” 宫尚角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当” 的一声脆响,两刀相撞的火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白影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腕发麻,手里刀险些脱手。

宫尚角步步紧逼,刀横在胸前,目光穿透白布,直抵内里的人影:“你到底是谁?”

白影被问得一慌,咳嗽声更烈,却不肯回话。

金繁在旁边抓住机会,将那人的白色头套一把扯下,看到那人的长相,所有人都有些被震惊到。

这个人........他们都认识。

没想到扮鬼的竟然会是他。

“花长老!??” 宫子羽率先惊得喊出声。

宫尚角也皱紧眉头,眼底满是意外 —— 他没料到竟是花长老本人。

“嘿嘿……” 花长老被众人看得发慌,老脸涨得通红,慌忙伸手去捡起地上的白布,想把脸重新遮上,“别看了别看了!不过是练个功,你们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练功?” 宫尚角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审视,“深夜扮成白影在各宫游荡,装神弄鬼跑出来吓人,这就是你说的练功?”

花长老被戳破底细,也不再遮掩,叹了口气,松开白布,“花宫秘籍遗失后,族里人只能各自琢磨心法,我这花影心经,也是最近才练成的。”

花长老在那里诉苦,“你们知道我这花影心经研究了多少年吗?到现在整整四十年。”

“花家刀法向来要靠独门心法相配,可那心法是族里口口相传的秘宝,早就随着先辈故去遗失了。没有心法,再好的刀法也只是空架子,族里人试过无数次,终究没人能参悟透祖辈留下的刀法。没办法,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各自琢磨自创心法。”

花长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激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你知道这四十年我怎么过来的吗?每天天不亮就去闭关琢磨,尤其是后山还有个雪重子做对比,他才花了四年,就创造出拂雪三式,直接取代了旧的雪家刀法,人家是越练越强,我们花家呢?”

花长老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几分苦涩,“可心法没了,族里的年轻人连基础刀法都练不明白,有的干脆放弃练别的刀法了,有的就像我这样,硬着头皮琢磨自创心法,就盼着能让花家别落得太难看。”

“好不容易啊……” 花长老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委屈,“我终于把花影心经练到大成,没想到风拙梅突然回了宫门,还一下带回来了失传的花家心法!”

“然后呢?”宫子羽追问道。

花长老老脸更红了,声音也低了下去:“然后…… 年纪大了,晚上总睡不着,想着反正心法也用不上了,不如出来试试花影心经的有形内力,看看聚成的影子像不像真的。结果头一晚就被个送茶水的小丫鬟撞见,她吓得扔了托盘就跑,嘴里还喊着‘有鬼’!”

说到这里,他脸上有些小得意:“我当时就觉得…… 有点有趣。想着你们年轻人总说胆子大,不如捉弄一下你们,看看你们是不是也这么不经吓。”

他的目光特意落在上官浅和刚从正厅走出来的宫远徵身上,语气越发不好意思:“本来只是想开个小玩笑,可你们反应太有趣了,我就…… 就觉得挺好玩,忍不住多来几晚。”

“你!” 宫远徵刚听完就炸了,攥着拳头就要上前。

“哎哎,别生气别生气!” 花长老连忙摆手,陪着笑往后退,“是我不对,我给你们道歉。”

“花长老,那…… 那个白影是什么?”上官浅很在意她看到的那个鬼影。

宫尚角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话头,“应该是内力凝成的。”

“内力本就有不同属性之分,有极阳内力,有极阴内力,还有有形内力,和无形内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花长老练的花影心经,练出的便是有形内力,能将内力外放,聚成肉眼可见的形态,那白影,就是他用有形内力凝聚出来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