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小剧场(2 / 2)

没成想,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雪球,此刻竟乖得像团棉花。

它乖乖趴在宫尚角的掌心,任由温水漫过身子,不仅没扑腾,还顺着宫尚角手指的抓挠,轻轻转了下头,把软乎乎的腮帮子凑过去,让他揉了揉,连尾巴都温顺地贴在盆底,偶尔轻轻扫一下,像是在撒娇。

身后一群人很是不服气。

“嘿!它怎么不闹了?” 宫远徵第一个忍不住,“刚才我碰它一下,它差点挠破我的手!”

宫紫商也叉着腰,“凭什么啊?我刚才哄了它半天,它倒好,溅了我一身水!怎么宫尚角一上手,它就这么乖?”

“看来这雪球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儿,知道谁是宫门最不能惹的,所以才这么听话。”

浴室里没了之前的吵闹,只剩下轻柔的水流声和雪球偶尔发出的 “咕噜” 声。

宫尚角取过皂角,在掌心揉出泡沫,再轻轻抹在雪球的毛上,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慢慢搓洗,连耳后、爪子缝这些细小的地方都没落下。

雪球眯着眼睛,舒服得把脑袋搭在他的手腕上,全然没了之前的抗拒。

没多久,宫尚角就洗好了雪球。他取过干净毛巾,轻轻裹住雪球,用指腹顺着毛巾按压吸水,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那个冷硬的宫二先生。

雪球裹在毛巾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眼睛半眯着,还在轻轻蹭他的手指,模样乖巧得紧。

“行了,你们收拾吧。” 宫尚角抱着裹成小粽子的雪球,转身走出浴室,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满是柠檬味的人。

“凭什么呀......”上官浅说出了众人的心思。

他们比起宫尚角来差哪里了,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浴室里的水汽渐渐散去,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收拾起满地狼藉。

擦墙的擦墙、洗盆的洗盆、捡毛巾的捡毛巾,只是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 “雪球偏心”“兄长待遇就是不一样”,满是不服气的小情绪。

白天收拾浴室的闹腾劲儿过后,上官浅心里的小疙瘩却没散。

她听着宫远徵还在念叨,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嘀咕:“明明是我养的猫,怎么就跟他宫尚角更亲了?”

她倒不是真生气,就是觉得心里痒痒的,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下,有点嫉妒,又有点别扭。

晚饭时,雪球蹲在宫尚角脚边,仰头蹭他的裤腿,还跟着他转了两圈,连上官浅递过去的小鱼干都只闻了闻,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叼走。

上官浅看着这一幕,默默把剩下的小鱼干放回碟子里,扒了两口饭就先回了房间。

房间里雪球的小窝摆在床边,窝里铺着上官浅特意晒过的软绒布。

上官浅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雪球的脑袋,雪球却打了个哈欠,转身蜷成一团,眼睛闭着没再理她。

“你倒好,有了新靠山就忘了旧主了?” 上官浅戳了戳它的毛,声音带着点娇嗔,“白天洗澡的时候,怎么就跟他那么乖?我抱你的时候,你不也挣扎了吗?”

雪球没应声,只是轻轻晃了晃尾巴尖。上官浅看着它温顺的模样,心里的小情绪又冒了上来 。

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她索性起身,走到门边,把平时很少用的门栓插上了。

于是,这天晚上。

当宫尚角习惯性的来上官浅房间就寝时,发现推不开她房间的门了,吃了个闭门羹。

庭院的木桶里,淡蓝的药液上飘着几根雪白的猫毛。宫远徵低头看了眼桶里的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桶药算是废了,回头再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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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宫,书房。

窗棂斜斜切进半方日光,将案上摊开的宫门密报镀上层淡金。

上官浅侧身坐在宫尚角身侧的软垫上,手肘几乎搭在他膝头,握着墨锭的手腕轻轻转动,磨出细碎的沙沙声,墨块在端砚中晕开沉润的光泽。

“力道再匀些。” 宫尚角的声音从上方落下。他执笔的手悬在宣纸上,指尖骨节分明,目光却未离开字迹。

上官浅依言放缓动作,发丝不经意扫过他腕间,惹得那支狼毫微微一顿。

“公子今日处理的,是旧尘山谷外传来的消息?” 她偏头时,鬓边绢花轻轻蹭过他的锦袍。

案上的青瓷茶盏还温着,水汽袅袅缠上宫尚角垂落的眼睫,让那双总是覆着寒霜的眸子柔和了几分。

宫尚角喉结轻滚,将笔蘸了蘸刚磨好的浓墨:“是宫外店铺的一些事物,我要离开前山几天,准备在去后山之前,把事情处理完。”

他刻意压稳声线,却没忽略腰间传来的轻痒 —— 上官浅的裙摆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衣料,像藤蔓悄悄攀附。

磨墨的动作忽然停了。上官浅抬眸时,眼尾的绯红恰映在他眼底,“角公子去后山可是要查…… 异化之人?”

宫尚角握着笔的手一顿,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个墨点。他侧头望她:“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那些关于后山的秘辛,即便是如今执刃宫子羽也未必知晓全貌,上官浅竟能精准点出要害。

“那毕竟,不想稀里糊涂就死了。”上官浅重新转动墨锭,磨出的墨汁愈发浓稠,“前几日听寒鸦柒说,后山瘴气又重了,月宫那边发现了被撕碎的侍卫衣襟,不像是猛兽所为。”

宫尚角的手指蜷了蜷,低沉的嗓音在寂静中缓缓铺开一段尘封的过往:“百年之前,宫门初代执刃携雪、月、花、风四族,来到此处。”

宫尚角抬眼望向远方连绵的群山,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凝重,低沉的嗓音裹挟着百年的沧桑:“彼时,初代执刃与风、花、雪、月四族长老,各以利刃划破掌心,鲜血顺着刀柄蜿蜒而下,众人紧紧交握染血的刀柄,立下血誓 —— 子子孙孙,世代守护后山,死守这份关乎天下安危的秘密。”

宫墙之后,群山巍峨连绵,地貌奇崛艰险,深不见底的幽谷之中,时常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嘶吼。那声音不似人声,裹挟着嗜血的暴戾,在空旷的山谷间来回震荡,久久不散。

“世人皆不知,宫门后山深处,正蛰伏着一群可怖的异化之人。” 宫尚角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似带着千钧重量,砸在人心上,“守住后山,便是守住天下苍生,这.......便是我们宫门族人世代背负的使命。”

“若说前山四宫是宫氏一族的血肉之躯,那后山四族——便是宫门的命脉心核。如此布局之下,旧尘山谷隐于群山环抱之中,形成一个与世隔绝的闭环世界,将后山的秘密彻底与外界隔绝。”

“为防后山异化之人失控,雪、月、花、风四族曾利用山谷中坠落的天外陨铁,耗费数年心血,研制出神武‘无量流火’。” 提及此物,宫尚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似有忌惮,又有决绝,“此物的唯一用途,便是在情况万不得已、彻底失控之际,与异化之人同归于尽,以一己之牺牲换取天下太平。”

可 “无量流火” 的威力太过霸道,一旦落入野心之辈手中,必将掀起滔天浩劫,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众家族当年一致决定,即刻中止‘无量流火’的研究,将其彻底封印。” 宫尚角强调着规矩的严苛,“除非宫门面临灭顶之灾、生死存亡之际,否则,绝不允许任何人将其启用。”

“角公子知道那异化之人到底是什么吗?”上官浅疑惑问道。

“不知道。”宫尚角摇摇头:“总之,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要守住后山。”

“以角公子的性格,不可能没仔细调查过吧?”

“祖上流传的卷宗里只说‘形貌可怖,不伤不灭’,却没提来历。”宫尚角的目光掠过窗外遥远的后山,“但角宫古籍里有段零碎记录,说初代时后山曾有近亲通婚的部族,后代多有畸形,也有传言说,是天火带来的异气让山民变了模样。”

“两种说法?” 上官浅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撞上他的肩,“就没人真正见过他们吗?”

“见过的人大多没能回来。” 宫尚角的声音沉了些。

上官浅捕捉到他眼神的变化,嘴角悄悄勾起弧度,故意拖长了语调:“角公子…… 按照宫门规定,这些事情,你好像不应该透露给我吧?”

“你是我角宫夫人,没有什么是需要瞒着你的,而且你本来也知道不少。”宫尚角略带纵容地挑她一眼,重新垂下眼睛。

“远徵弟弟知道这件事吗?” 上官浅忽然问道。

“不知道。”

这话刚落,上官浅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墨锭搁在砚边发出轻响。

她往宫尚角怀里又凑了凑,发丝扫过他的下颌,带着得意的娇憨:“这么说,我可是少数能知晓这秘辛的人?连远徵弟弟都没这份殊荣呢。”

宫尚角侧头看她,目光掠过她眼底的笑意,“远徵还未成年,后山的秘密,是要等成年通过三域试炼后,才会被长老告知的。就连宫子羽,也是通过三域试炼后才知道。”

“宫子羽继承执刃之位时,长老们都没告诉他这件事情吗?”

“没有。” 宫尚角收回目光,重新落回账本,身体却悄悄调整了姿势,让上官浅能靠得更舒服些,“三域试炼是宫门子弟知晓核心秘辛的门槛,哪怕是执刃,也得按规矩来。”

“你们这宫门的规矩,确实奇怪。”上官浅轻轻哼了声,手指无意识拨弄着宫尚角锦袍上的暗纹,“宫子羽背后无量流火的密文都刻了,这点事还要瞒着他。”

宫尚角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墨汁在纸上洇出深色的团,他有些诧异:“你连密文都知道?”

那密文是宫门历代执刃才有的标记,除了长老和继任者,极少有人知晓,就连他也是,在宫唤羽偷闯雪宫寒潭,盗走无量流火的时,才知道还有密文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