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积压多年的怨气和一种近乎执拗的恨意。
当袅袅静静地听着翠竹这一连串带着哭腔的控诉,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恨意,心中了然。
原来……不是心软,是积怨已深。
翠竹对当婷婷的厌恶,远比她想象的更强烈、更纯粹。她以为翠竹看到当婷婷落魄会有些许同情,没想到翠竹是真心实意地想看当婷婷跌落谷底,摔得更惨。
当袅袅沉默了片刻,抬手轻轻拍了拍翠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背,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放心吧。这事儿,除非……当婷婷她自个儿拉下脸,主动来求到我面前。否则,你小姐我,是绝不会上赶着去管这档子闲事的。”
她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主动来求您?!” 翠竹瞬间忘了愤怒,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这怎么可能?!二小姐她……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算是被休了,被踩进泥里,她也绝不可能向您低头的!她怎么可能主动来找您?!”
在翠竹的认知里,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不可能!
当袅袅看着翠竹那副难以置信、仿佛见了鬼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不像平日里的大大咧咧,也不带嘲讽,反而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和了然。
她微微歪着头,指尖轻轻点着车窗边缘,目光似乎穿透了车壁,望向了某个不可知的方向,语气轻飘飘的,带着点玩味:“谁知道呢?世事无绝对嘛。” 她顿了顿,唇角的笑意加深,显得高深莫测,“或许……她真的会呢?”
翠竹被这笑容和这模棱两可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她看看自家小姐那副仿佛洞悉一切、却又秘而不宣的神情,又想想当婷婷那深入骨髓的骄傲,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本能地觉得小姐这话里有话,可又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小姐……”翠竹茫然地张了张嘴,想问个明白。
当袅袅却已收回了目光,重新慵懒地靠回软垫上,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打算再解释。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等着看吧。”
翠竹看着小姐这副胸有成竹、却又讳莫如深的样子,虽然满心困惑像有猫爪在挠,但也只能把疑问咽回肚子里。
她不懂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小姐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而且……往往出人意料,却又总能歪打正着或者……算无遗策?
她默默地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宫墙黑影,心里忍不住嘀咕:二小姐主动来求小姐?这……这可能吗?
这个念头本身就足够惊悚,让她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既忐忑又诡异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