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承宴听着她这“豪言壮语”,心头涌起一阵暖流,又忍俊不禁。他忍不住屈指,轻轻刮了下她哭得微红的鼻尖,故意逗她:“傻话。就你?还想运粮?怕是出城门不到十里,就被那些饿红了眼的流寇抢个精光,说不定……连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粮商’都一并劫了去,给人家当压寨夫人!”
“你!”当袅袅气得柳眉倒竖,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他胸口一下,像只被惹恼的猫儿,“那……那我就真去当压寨夫人!占山为王!我当山大王!吃香喝辣,气死你!”
单承宴被她这气鼓鼓的模样逗得朗声大笑,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拥得更紧了些。他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几分霸道的宠溺:“好啊,那为夫就亲自带兵去‘剿匪’!把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山大王’请回来,然后……好好守着,一辈子都不让你再动这‘占山为王’的念头!”
当袅袅耳根一热,羞恼地“哼”了一声,作势要挣开他的怀抱。单承宴却箍得更紧,她便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故意把叠好的衣服弄得哗啦响,继续“气鼓鼓”地为他整理行装,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泄露了心底的涟漪。
小小的平安符,被当袅袅无比郑重地放在了行囊最上面。它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沉得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和所有的祈愿。
离别在即,这一夜的单承宴,似乎格外不同。
平日里那份慵懒与戏谑被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取代。他沉默地凝视着烛光下为他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交织着浓烈的不舍、深沉的担忧,还有一种近乎要将眼前人刻入骨髓的专注。
窗外的月色清冷,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更添了几分寂静的离愁。
烛影摇曳,映照着相对无言的两人。
单承宴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当袅袅忙碌的手停了下来,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异常沉重的呼吸和紧贴的温度。她转过身,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承宴……”她刚开口,声音便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单承宴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带走。那拥抱的力量,传递着无声的承诺和离别的重量,勒得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却也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几乎令人心碎的依恋。
“承宴……轻些……”她闷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一丝被勒疼的轻哼,纤细的手臂下意识地环上他的腰背,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他背后的衣料。
单承宴的动作微微一滞,力道松缓了些许,却并未放开。他垂首,借着幽微的烛光,深深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惯常灵动的眼眸此刻氤氲着水汽,盛满了担忧与不舍。
他俯身,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温柔地拂过她微蹙的眉心,仿佛要抚平所有的不安。温热的唇轻轻印上她的额角,带着无尽的珍重与抚慰,也带着更深切、难以割舍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