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袅袅把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闷气道：“再说下去……怕是要说出‘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种诛九族的话了。” 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单承宴闻言，胸腔微微震动，低笑出声：“我们袅袅居然也有怕的时候？还知道自己大逆不道？”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手指坏心眼地挠了挠她的腰侧。
“别闹！” 当袅袅扭着身子躲开，抬头时恰好望见桌上那盏摇曳的烛火。跳动的火焰里，恍惚间映出了另一个世界的剪影——车水马龙的街道，霓虹闪烁的夜景，还有她那个小小的、堆满零食和漫画书的卧室。
她的眼神渐渐飘远，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在我们那儿啊……恋爱是自由的。就像我和你一样，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好聚好散。一夫一妻，一世一双人，再正常不过了……”
单承宴不止一次听她提起“我们那儿”，每次都能带给他新的震撼与向往。此刻见她神情恍惚，他忍不住收紧手臂，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袅袅……再多说些‘你们那儿’的事给我听，好不好？”
当袅袅猛地回神，这才惊觉自己又说漏了嘴。但看着单承宴那双盛满好奇与温柔的眼睛，她忽然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她开始描述那个遥远而美好的21世纪——钢铁打造的汽车如何取代了颠簸的马车，一个时辰就能跑出几百里；除了飞鸟，还有巨大的飞机载着人们在云端穿梭；想吃什么不用下厨，动动手指就有人送上门——单承宴对此表示极度震惊；炎炎夏日里，有个叫“空调”的神奇盒子能吐出冰凉的清风……
她说得眉飞色舞，眼里闪着星星般的光彩，仿佛那个世界的一切都近在眼前。单承宴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脸上移开。看着她因回忆而熠熠生辉的侧脸，他突然轻声问道：“袅袅……你想家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扎进了当袅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想啊，怎么会不想呢？
想妈妈煲的老火汤，想爸爸藏在报纸后的偷笑，想闺蜜逛街时没心没肺的大笑，甚至想那个总爱画饼的地中海领导……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点点滴滴，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可她回不去了啊。
这个认知让她的笑容一点点黯淡下来，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她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想……但回不去了。”
单承宴看着她瞬间低落的神情，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本该安慰她的，可心底却涌上一丝隐秘的、近乎卑劣的庆幸——庆幸她回不去，庆幸她被留在了这个有他的世界。
这个念头让他觉得自己自私得可恶，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早已无法想象没有当袅袅的日子该怎么过，就像鱼儿离不开水，草木离不开阳光。
于是他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将脸埋进她带着淡淡花香的发间，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那我便做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