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你,有胆子进,没命出。”
夜北玄的声音,带着一丝邪魅的笑意,在空寂的街道上回荡。
那话语里的威胁,赤裸裸,不加任何掩饰,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赵无极的身上。
赵无极的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几乎是本能地想挡在马车前,想劝说他那位胆大包天的陛□□紧调头。
然而,没等他有任何动作,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掀开。
凤千羽一身寻常的青色便服,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她甚至没有看那两个杀气腾腾的守卫,也没有看门口那宛如魔神般的身影,只是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地狱之门”。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平静。
“王府修得不错,够大,够黑。”凤千羽淡淡开口,像是在点评一处风景,“就是门口这两条狗,叫得凶了点,该换了。”
赵无极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天啊!
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惦记着人家那两条……不是,那两位守卫大哥啊!
果然,那两名黑甲守卫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握着长戟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若不是夜北玄还站在那里,他们恐怕已经扑上来将凤千羽撕成碎片了。
夜北玄面具下的双眸,微微眯起。
他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面对自己的威胁,非但没有半分退缩,反而变本加厉地挑衅。
她究竟是真有底气,还是……蠢得不知死活?
“看来陛下对本王的看门人,很有意见。”夜北玄的声音里,笑意更浓,但那笑意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谈不上意见。”凤千羽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
“只是觉得,王爷的品味,还有待提高。”
说完,她不再理会门口的任何人,竟是自顾自地,迈步走进了那扇洞开的,通往未知黑暗的巨门。
赵无极倒吸一口凉气,看看那如同深渊巨口的甬道,再看看自家陛下那决然的背影,一咬牙,一跺脚,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死就死吧!
总不能让陛下一人独闯龙潭虎穴!
夜北玄看着凤千羽的背影,愣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转身跟上。
两名黑甲守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愕。
王爷竟然……真的让一个外人进去了?
还是一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踏入鬼王府的瞬间,赵无极感觉自己像是从人间一步踏入了九幽黄泉。
外界的喧嚣被彻底隔绝,一股阴冷、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寻常府邸的亭台楼阁,没有鸟语花香。
入眼所见,是一条宽阔得足以让十数人并行的黑石主道,主道两侧,矗立着一尊尊面目狰狞的石雕,像是在无声地审视着闯入者。
更远处,是校场,是兵器库,是高耸的箭塔。
整座府邸,不像是一座王府,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战争堡垒。
一队队身穿黑甲的巡逻兵,手持利刃,沉默地走过,他们身上的杀伐之气,比皇宫里最精锐的禁军还要浓烈十倍。
这些人看到夜北玄,只是默默地停下脚步,单手抚胸行礼,但看向凤千羽和赵无极的眼神,却冰冷得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凤千羽对此视若无睹,她走在夜北玄身侧,两人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朕派去监视你的人,是你处理的?”凤千羽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监视?”夜北玄嗤笑一声,“几只想爬进狮子笼里的老鼠罢了,本王懒得动手,府里的猫嫌他们碍眼,就自己清理了。”
赵无极听得心惊肉跳。
神羽营的暗哨,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到了他嘴里,竟然成了老鼠?那清理老鼠的猫,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你的猫,倒是养得不错。”凤千羽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不过,朕的人,死活勿论,朕都要一个交代。”
“交代?”夜北玄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具下的双眸里满是戏谑,“陛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这里,是本王的府邸。在本王的地盘上,本王就是法度。”
“别说几只老鼠,就算是你这个皇帝,本王若是不高兴了,也一样可以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
他缓缓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压迫感,让赵无极几乎要窒息。
凤千羽却依旧站在原地,不退反进,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
“是吗?”
“那朕倒要问问王爷,三日前,夜闯皇宫宝库,又是遵循的哪里的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