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陌生船只,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宁。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在这片远离故土、危机四伏的陌生海域,任何未知的相遇都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戒备!所有人立刻停止活动,退回船上或林中隐蔽!”雷震反应迅速,立刻下达命令。
刚刚还在溪边取水、采集野果的人们,立刻慌乱而有序地撤回,工匠和妇孺被优先护送回大船,护卫队则依托树林和礁石,迅速构筑起简易的防线。
陈启明、司徒文和雷震等人,隐蔽在一处可以俯瞰海湾的高地岩石后,紧张地观察着海面上的动向。
那两艘船越来越近,船型也越发清晰。
它们比中式帆船更为修长,船首尖锐如刀,巨大的三角帆和横帆混合使用,桅杆高耸,船速极快,航行姿态带着一种异域的凌厉感和压迫感。
船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悬挂的旗帜以红、白、蓝三色为主,图案简洁而醒目,绝非中原或周边任何已知势力的标志,透着一股新兴海洋强权的彪悍气息。
“看这船型旗号……是荷兰东印度公司(Voc)的船!”司徒文见识广博,语气瞬间变得极其凝重,“红毛番!他们船坚炮利,行事霸道,正与佛郎机人在海上争锋,近年来更屡次犯我大明海疆!他们怎会深入到此地?”
荷兰人!这个名字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这是在东南沿海以强悍和侵略性着称的西方殖民者,是比葡萄牙人更具威胁的存在!
两艘荷兰船在距离海湾还有一段距离时,明显放缓了速度,并调整航向,开始谨慎地绕着岛屿外围航行,船侧炮窗隐约可见,显然在仔细侦察和评估岛上的情况,展现出极高的警惕性和专业性。
“他们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在侦察,寻找弱点。”雷震低声道,握紧了手中的线膛枪,“看来是群老手。”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陈启明沉吟道,对方展现出的专业性和压迫感让他意识到必须主动,“必须设法了解他们的意图。司徒先生,你可懂荷兰语?”
司徒文面色凝重地摇摇头:“荷兰语与佛郎机语差异甚大,我仅知几个单词。但可尝试用简单的佛郎机语或通用的手势沟通,看能否试探出其意图。”
商议已定,雷震命令护卫队保持高度戒备,严阵以待。
司徒文则带着两名手持线膛枪的精锐护卫,乘上一艘小艇,缓缓划向海湾口,在安全距离外停下。
司徒文站起身,用双手打出通用的和平手势,然后用生硬的葡萄牙语高声喊道:“远方来的朋友!我们在此暂歇,补充淡水,并无恶意!”
对方的船只立刻注意到了小艇,船首迅速聚集了几名头戴宽檐帽、身穿紧身外套的船员,其中一名看似军官模样的人,用带着浓重口音但勉强能听懂的葡萄牙语回应,声音洪亮而带着审视的意味:“我们是荷兰联合省东印度公司的船队!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岛屿?”
对方的回答直接表明了身份,语气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质询感,并无多少友善。
司徒文心中警惕,表面维持镇定:“我们是大明海商,遭遇风暴,船只受损,在此休整。若诸位需要淡水,可共享此岛资源,但请保持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