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她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胸口剧烈起伏,断裂的肋骨处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怒气而隐隐作痛。她死死盯着一脸假惺惺的王二婶,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王二婶!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二婶却把脸一扬,翻了个白眼,声音尖利又无辜:“哎呀!都说了对不住了!手滑没拿稳嘛!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怎么,沈娘子如今租了固定摊,架子也大了,连邻居失手泼了点水都计较上了?又不是什么金贵地方,一会儿就干了!”
她那胡搅蛮缠、倒打一耙的架势,几乎要将沈微婉气炸肺!
跟这种人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她就是故意来恶心人、来捣乱的!
沈微婉看着摊位前那片还在缓缓流淌、散发着恶臭的污水和垃圾,看着被熏走的顾客,看着王二婶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脸,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刚租下摊位,满心以为迎来了安稳,却没想到对面的邻居竟是如此卑劣的小人!这以后的日子……
“娘……”安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声说,“臭……安儿难受……”
孩子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沈微婉冲天的怒火。她不能冲动,不能当着安儿的面跟这种泼妇撕扯起来。她还有生意要做,还有孩子要保护。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最终,她狠狠瞪了王二婶一眼,那眼神冰冷如刀,带着无声的警告。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理会王二婶那令人作呕的表演。
她找来扫帚和破旧的簸箕,又去旁边灶膛里掏了些灰烬过来,强忍着恶心和愤怒,开始清理门前的污秽。
她用灰烬覆盖吸收污水,再将混着烂菜叶的污浊灰烬扫进簸箕,倒进远处的垃圾堆。一遍,又一遍。动作机械而隐忍,脊背挺得笔直。
每扫一下,她都感觉像是在清扫对方泼过来的恶意和屈辱。
王二婶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撇着得意的笑,嘴里还不阴不阳地说着风凉话:“哟,真是勤快人呐!是该好好扫扫,不然多碍眼啊!”
沈微婉充耳不闻,只是埋头清理。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王二婶的卑劣,绝不会止步于此。
清理干净地面,她又打来清水,反复擦拭被溅到的摊子边缘和货筐。但那令人作呕的臭味,似乎已经顽固地渗透进了空气里,久久不散。
一整个上午,她的生意都大受影响。顾客远远闻到味道就绕道走,即便后来地面干净了,那种心理上的厌恶感似乎还残留着。
沈微婉守着摊位,看着对面王二婶那偶尔投来的、带着挑衅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心中冰冷一片。
这固定摊位带来的安定感,尚未完全体会,便被这兜头的脏水,浇了个透心凉。
但她没有退缩。
只是将那冰冷的愤怒和屈辱,死死压在了心底,化为了更加坚韧的防御。
泼脏水?
呵。
她沈微婉从泥泞和污秽中挣扎出来的还少吗?
这点手段,就想让她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