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检查和处理,像一场模糊的快进电影。
检查结果显示,右侧大腿后侧的肌群,严重的肌肉拉伤,甚至伴有局部撕裂。
医生拿着报告,语气沉重又带着点无奈:“江先生,我知道你迫切想要恢复的心情,但是……康复不是这么个练法。你的肌肉长期失用,非常脆弱,过度负荷只能适得其反。”
他看了一眼依旧疼得说不出话的江予安,下达了指令:“从现在开始,停止所有负重训练,至少两周。 让损伤的肌肉充分修复。否则,留下病根,以后会更麻烦。”
“停止……两周?”江予安终于抬起头,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眼神里那簇因为“神经再生”而点燃的火苗,像是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只剩下死寂的青烟。
两周。
十四天。
三百多个小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争辩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了眼睫,将所有情绪都关在了那一片浓重的阴影里。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可怕。
他没有说一个字。
甚至连一个叹息也没有。
他靠在副驾驶座上,头偏向窗外,一动不动。窗外的街景、人流、霓虹,飞速倒退,却没有任何一样能落入他的眼底。
他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精致人偶,只剩下一个疲惫又残破的躯壳。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重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绝望。那不是简单的沮丧,而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荒芜。
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微光,却被自己急于求成的冒进,亲手掐灭了。
我想说点什么。“没关系,只是暂停一下”、“我们听医生的,好好恢复”、“以后还有机会”……可是这些话,在这样沉重的静默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虚伪,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能沉默地开着车,偶尔用余光瞥向他紧抿的唇线和攥得发白的拳头。我知道,他此刻正在他自己的地狱里煎熬。
那份疼痛不止在腿上,更在心里,在那份刚刚建立起来、却又摇摇欲坠的希望里。
快到家时,等一个漫长的红灯,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拳头上。
他的手指冰凉。
他微微震颤了一下,没有躲开,却也没有回应。依旧维持着那个望向窗外的姿势,仿佛我的触碰,只是落在雕像上的一片无关紧要的雪花。
我的心,也跟着他那冰凉的指尖,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知道,这次的坎,不是一朵小红花,或者一个玩笑,就能轻易迈过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