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沈煜明停顿了一下,似乎终于从和苏曼和解的轻松氛围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声音也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一丝警惕和探究:
“苏曼,你这么关心江予安干什么?是不是林月在你身边?”
这句话问出来,气氛瞬间再次凝固。我和苏曼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同时往下一沉。
沈煜明这个反应,几乎证实了江予安此行,绝非简单的“出差”。
几乎是同时,我握在手里的手机也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江予安”。
苏曼那边还在和沈煜明周旋,探寻着真相。而我这边,那个“撒谎”的当事人已经来了电话。
我对苏曼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自己则拿着手机,快步走到餐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了接听键。
“月月,”电话那头传来江予安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长途飞行后的疲惫,但语气还算平稳,“我下飞机了。这趟航班几乎满员,我又一直等到最后才下来,花了好长时间。”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甚至带着点向她汇报行程、让她安心的意味。若是往常,听到他这么说,我肯定会立刻心疼地追问:“路上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在飞机上坐那么久,腿有没有难受?” 各种关切的话语会自然而然地涌到嘴边。
可是现在,那些温暖的关心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沈煜明那句清晰的“什么出差?”,以及前台小姐诧异的“请假”,还有苏曼刚刚那句无心的“以他的身体”……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堵住了所有柔软的出口。
他知道我在等他报平安,所以他打来了。可他不知道,他自以为周全的“汇报”,在我听来,却像是在继续编织那个名为“出差”的谎言。
一股混合着失望、委屈和被欺骗的怒火,在我胸腔里闷闷地燃烧着,烧掉了所有伪装的平静。
于是,在他那句带着些许解释意味的话之后,我沉默了足足有三秒,然后,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带着冰碴子的冷淡语气,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没有询问,没有关心,没有往日的黏腻和依赖。只有这干巴巴的、仿佛事不关己的三个字。
电话那头的江予安,显然被我这异常冷淡的反应噎住了。听筒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不可能察觉不到我这反常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