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只沈默,其实这段时间,江予安的身体也在默默承受着低温的考验,血液循环变慢,肌肉更容易僵硬,就连痉挛也发作得比平日更频繁、更剧烈一些,只是他习惯了忍耐,从不轻易诉说。
回到家,完成日常的复健锻炼后,我拉他在沙发上坐下,说:“今天晚上好好给你按摩一下,放松放松肌肉。”
他却摇摇头,指了指专业按摩仪:“不用那么麻烦,我用那个就好。效果不差,你也省点力气。”
我看着他,没有立刻反驳。的确,人工按摩很累,需要耗费不小的体力和耐心,而且,那台昂贵的按摩仪力道均匀,模式多样,从纯粹放松肌肉的角度看,效果或许真的并不差。
但是,这不仅仅是关于效果和省力的问题。
我坚持亲手给他按摩,除了觉得自己的手指能更精准地感知到他哪块肌肉特别紧绷,哪条筋络需要多疏通,能根据他实时的反应调整力度和位置,让按摩更“到位”之外——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我或许从未宣之于口的原因。
我喜欢亲自给他按摩。
我喜欢掌心涂抹上温热的精油,贴上他微凉的皮肤时,他下意识放松的那声轻叹;喜欢我的指尖游走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纹理在力度下逐渐变得柔软的过程。
而我必须承认,在所有这些理由之上,我甚至带着一点隐秘的、近乎孩子气的喜欢——我喜欢摆弄他那双不能动的腿。
这双在外人看来是残缺、是负担的腿,在我的手里,却仿佛被赋予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生命”。当我的手指按揉过小腿肚,当我托着他的脚踝帮他做关节活动,当我看着这双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自主力量的腿,完全顺从地随着我的动作屈伸、旋转,像一个听话的、沉默的伙伴……
我喜欢它们在我的手里,以一种被动的、全然依赖的方式,“活”过来的感觉。
这种“掌控感”并非居高临下,而是一种亲密无间的信任和托付。我知道,这世上,除了复健师,大概也只有我,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带着爱与怜惜地“玩弄”他的双腿。而他,也只会在我面前,露出这种全然放松、甚至带着纵容的无奈表情。
所以,即使用按摩仪更省力,我依然选择亲手来做。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能更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我们的连接,以及那份独属于我们之间的、无需言语的亲密与信赖。
“按摩仪是省事,”我坚持,已经挽起了袖子,在手心倒上温热的按摩油,“但它不知道你哪里最紧绷,也比不上我手心刚好能让你放松的温度。” 更重要的是,按摩仪给不了肌肤相触时的那份陪伴。
他拗不过我,无奈地笑了笑,任由我将他的一条腿轻轻抬起,架在我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