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在无数个痉挛疼痛的夜晚独自熬过?如何在那些异样或同情的目光中维持最后的尊严?又是怎样咬着牙,一步一步地,从这台简陋的轮椅,挣扎到能够自理、能够开车、能够重新掌控生活?
我不敢细想。
只要稍稍触及那些可能的画面——他独自一人面对冰冷的器械复健,汗水浸透衣衫;他因痉挛摔倒在地上,挣扎着却无法自己爬起;他看着镜中陌生的、坐在轮椅上的自己,眼中一片死寂……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那些他轻描淡写带过的“都过去了”,背后究竟藏着多少血泪和咬牙硬撑的日夜?
巨大的心疼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悲伤瞬间将我淹没。眼眶发热,视线变得模糊。我猛地抽回手,像是被那冰冷的金属和深刻的划痕烫伤。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想了。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储藏间,反手将那扇半开的门,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关上了。
“咔哒”一声轻响。
门关上了,仿佛也暂时关上了那段沉重得令人心碎的过往。
然而,关上的门,却关不住心中汹涌的疼惜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渴望——我立刻、马上就要见到他!
不是想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江予安,而是想那个好端端的、活生生的、会对我笑、会对我生气、会紧紧抱着我、会低声说“我喜欢你”的江予安!
我要看到他明亮的眼睛,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听到他沉稳的心跳!我要用我的眼睛确认,那个经历了地狱般磨难却依然坚韧地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此刻是真实存在的,是鲜活而完整的!
思念和心疼像潮水般汹涌澎湃,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什么他说的“今天别来了”,什么好好休息,统统都被抛到了脑后!
我飞快地换好鞋,抓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外婆家的门。
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像是我此刻急促的心跳。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目光坚定地看向医院的方向。
江予安,等我。
我这就来。
让我亲眼看看你。
让我……好好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