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的最后一天,阳光慷慨地洒在酒店私属的那片宁静小海湾。海水是清澈的绿松石色,温柔地拍打着细软的白沙。
我迫不及待地投入水的怀抱,温热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最后一丝暑气。
“好舒服!你也下来好不好!”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朝岸上的江予安喊道。
他坐在轮椅上,停在离水线几步远的树荫下,安静地看着我在水里扑腾,像一尊沉默的礁石。
“不了,我看着你就好。” 他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我不死心,游回浅水区,站在及腰深的水里,仰头看他:“水里热乎乎的,泡着特别解乏,骨头缝都舒展开了!真的不下来试试?”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虽然落在海面上,但那份专注里,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捕捉的……向往?
我又来回游了好几圈,像条试图吸引岸上人注意力的鱼。每次游近岸边,都能看到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追随着我的身影。那份平静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涌动。
终于,我游累了,踩着柔软的沙子走上岸,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我坐到他轮椅旁的沙滩巾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水里感觉真好,好像整个人都轻了。”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依旧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种久远时光的尘埃感:
“我以前……也会游泳。” 他顿了顿,嘴角似乎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的弧度,“游得还不错。受伤后……就再没下过水了。”
那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猛地看向他。
他依旧侧着脸,下颌线绷紧,但那双望着海的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是渴望。一种被长久压抑、几乎要被自己遗忘的、对水的渴望。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来。
“江予安,” 我挪近一点,让自己的目光能直直地看进他眼底,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承诺,“我带你下去,好不好?就试试。我保证,全程都做你的辅助,寸步不离,绝不让你有任何危险。相信我一次?”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倏地转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剧烈的挣扎——对水的渴望与对自身限制的恐惧在激烈交战。
他看了看我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片温柔起伏的海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海浪声在耳边规律地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他又要拒绝时,他终于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像错觉,但紧绷的下颌线却微微松弛了。
“好。” 一个低哑的音节,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的心脏瞬间雀跃起来!第一步,是把他从轮椅上转移到沙滩上。这相对容易,我熟练地协助他,他配合着臂力,顺利地坐到了铺好的大浴巾上。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如何安全地把他送入水中?
我们都有些茫然。直接抱?我力气不够,他也无法配合。让他爬过去?沙滩阻力大,他腰部以下无法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