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行动即将开始的瞬间,巴鲁头顶的“腐沼之瞳”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尖锐的刺痛感——那是一种高精度运动传感器被触发前的能量涟漪!位置不在他们计划的渗透路线上,而是在建筑底层一个废弃的冷却液循环管道入口处。那个入口被厚重的锈迹和废弃物堵塞,理论上无法通行,因此未被列入侦察报告。
“等等。”巴鲁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加密频道里发出了一个极简短的警告。
频道内瞬间寂静。乔奢费的声音立刻传来,冷静而迅速:“巴鲁,报告情况。”
巴鲁没有时间详细解释他那近乎本能的感知。他快速说道:“底层,废弃冷却管道入口,有隐藏传感器,刚被触发。可能有未知路径或伏兵。”
乔奢费几乎没有犹豫。“计划变更。巴纳雷斯,侦查那个入口。巴尔格姆,监控正面守卫动向。巴鲁,指引方位。”
巴鲁迅速而精确地报出了能量波动的源头坐标。巴纳雷斯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向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角落。几分钟后,他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入口后方有近期清理痕迹,通道通往能源中枢备用控制室。内部……有至少四个生命信号,非演习标识,装备不明。”
伏兵!而且是从未在演习预案中出现的“未知因素”!如果按照原计划强攻正面,这支伏兵将从意想不到的方向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乔奢费当机立断:“巴鲁,标记所有你能感知到的异常能量点。巴纳雷斯,监视伏兵,等待指令。其他人,随我准备突击正面,但延迟三十秒。巴尔格姆,立即将情况加密上报指挥部,请求指示并警告主力部队可能存在的额外威胁。”
在乔奢费沉着指挥的背景下,巴鲁的动作也快如闪电。他的“腐沼之瞳”全力运转,指尖在便携式战术板上快速滑动,将一个个细微的能量异常点——可能是隐藏摄像头、震动探测器、甚至是某种能量绊线——精确地标记出来,并共享到分队所有人的战术目镜上。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孤立的利己主义者,而是一台高效而致命的环境感知仪器,他的天赋在团队协作的框架内,被发挥到了极致。
接下来的战斗短暂而激烈。得到了巴鲁提供的精确环境威胁标记,分队主力在乔奢费的带领下,以最小的代价突破了正面防御。同时,接到指挥部“清除未知威胁”指令的巴纳雷斯,如同暗夜中的死神,与那名电子战学员配合,从内部瘫痪了伏兵的通讯和部分装备,里应外合,迅速解决了这支意外的“奇兵”。
能源中枢被成功破坏,演习目标达成。
当分队成员带着些许疲惫和胜利的兴奋,从前哨站撤出时,巴鲁习惯性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击毙”的伏兵模型,注意到他们使用的装备型号确实与演习常规装备不同,更加老旧,但似乎经过某种改装,带着一种……不属于阿瑞斯现行制式的、粗粝而实用的风格。这让他心中微微一动,联想到了腐沼星,联想到了老鬼。
演习总结在庞大的观摩厅举行。路法总长亲自做了点评。他赞扬了乔奢费的临机决断和指挥若定,肯定了巴尔格姆的纪律性和巴纳雷斯的精准执行。当他的目光扫过台下,落到站在队伍边缘、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巴鲁身上时,略微停顿了一下。
“还有你,巴鲁。”路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你那近乎野性的危险感知,和对环境能量异常的敏锐,在这次演习中起到了关键作用。记住,天赋是一把双刃剑,关键在于执剑之手,将其挥向何方。”
路法没有多说,但这句话,如同一个无形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尤其是巴鲁自己。他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有惊讶,有审视,有嫉妒,也有……比如来自乔奢费那里的,一丝带着探究的、仿佛重新认识他的目光。
巴鲁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情绪。路法的评价,与其说是褒奖,不如说是一种精准的“定义”和“警示”。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也看到了自己的危险。
《幽影渐形》。巴鲁这道源自腐沼星的幽暗影子,在阿瑞斯军事学院的熔炉与战场的淬炼中,逐渐显现出清晰的轮廓。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垃圾堆里觅食的老鼠,他的狡诈、他的敏锐、他那冰冷的生存哲学,开始被这个体系的上层所注意,所评估。他被逼入了更广阔的舞台,也被迫在与乔奢费、巴尔格姆这些未来同僚的碰撞中,更加清晰地界定着自我的形态。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完全隐藏在阴影之中。他的獠牙已被看见,下一步,是如何让这獠牙,在必要的时候,咬向“正确”的目标,以换取自己在这个秩序世界中的立足之地,乃至……更进一步的权力。通往紫冥分队副队长的道路,似乎就在这片光暗交织的迷雾中,悄然显现出了一段模糊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