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直视着每一位赤冥队员的灵魂。
“我们要活下去!不是为了苟且,而是为了讨还公道!为了向这个背叛了守护者的银河,要一个说法!而能晶,蕴含着阿瑞斯乃至银河生命线的能量,它将是我们活下去、战斗下去的资本,也是我们向皮尔讨还血债的筹码!”
路法的声音沉静下来,却带着更强大的力量:“我,路法,在此询问你们。是愿意引颈就戮,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化作宇宙尘埃?还是愿意跟随我,踏上这条布满荆棘、无法回头,但能掌握自己命运、洗刷冤屈的道路?”
“夺取能晶,向不公复仇!”
战备库内,落针可闻。只有能量管道输送的微弱嗡嗡声,以及队员们粗重或不稳的呼吸声。
库伦克第一个踏前一步,烈鳄刀重重顿在地上,火星四溅。“老子受够了这鸟气!将军!库伦克这条命是您从文明的牢笼里捞出来的,今天就还给您!跟您干!”
“我的火焰,只为燃烧罪孽!”库彼修低吼着,魔血镰的刃面上红色纹理光芒大盛。
“饥饿……需要背叛者的血来平息。”库罗耶舔了舔嘴唇,恶食魔刃上的孔洞仿佛在呼吸。
库索吉斯默默举起毒虬刀,幽绿的毒气在刃身缭绕,无声地表达了他的选择。库列斯克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显现,疾窟刀斜指地面,微微颔首。库克仅存的右眼闪烁着冰冷算计的光,塚毒刀上的瘴气再次活跃起来,“凋零,应始于不义之地。”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库忿斯和库拉身上。
库忿斯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战备库中最后一丝属于“过去”的空气吸入肺中。他脑海中闪过锻造盆地的熔炉,父亲的教诲,队员们信任的目光,还有路法将他从迷茫中引领出来的那一刻。再次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他抬起红色的利爪,重重按在胸口那颗以红色为核心、环绕黑红齿轮的圆形机械装置上。
“将军,”他的声音如同熔岩流淌,沉重而滚烫,“赤冥分队,永远是您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牙。您的意志所向,即是我等冲锋之地。”
最后,是库拉。
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摘下了她那副从不离身的红金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称不上绝美,却异常苍白的脸。嘴唇薄而色淡,嘴角习惯性地带着一丝讥诮的弧度。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在面具后总是闪烁着算计和尖刻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里面翻涌着一种混合了疯狂、痛苦、释然和极度兴奋的情绪。她一直渴望被“看见”,不是作为面具后的符号,而是作为“库拉”本身。此刻,在这被整个世界背叛的时刻,她终于撕下了这层伪装。
她看着屏幕上的路法,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却让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将军……”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您看到了吗?这个银河……这个虚伪、肮脏、令人作呕的银河,它终于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她抬起手,断魂双刀自动弹出臂鞘,落入她手中。双刀在她指尖轻盈地旋转,划出无形的轨迹,如同濒死蝴蝶最后的舞蹈。
“它不配拥有您的忠诚,更不配得到我库拉……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她向前走去,越过库忿斯,径直站在通讯屏前,仰望着路法的影像,眼中是近乎虔诚的疯狂,“我的命,是您从熔渣区的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我的美丽,我的力量,我的一切,都是您赋予的。”
她将一把断魂刀横在胸前,另一把指向虚空,仿佛指向那个背叛了他们的阿瑞斯。
“从您将我带出黑暗的那一天起,我库拉,就和这对刀一样,只属于您一个人。”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高亢,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快意,“他们视我们为毒瘤,为煞魔?好啊!那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真正的‘嗔煞’是什么模样!”
“将军,带我走吧!带我们走吧!让我们一起去把这片不公的星空,把这虚伪的王朝,烧成一场……最绚烂、最盛大、最彻底的烟花吧!”
断魂双刀发出刺耳的共鸣,无形的刀气在空气中激荡。库拉的脸上,那抹笑容愈发妖异,如同在灰烬中盛放的、淬毒的花朵。她的选择,并非无奈的追随,而是一种扭曲的、将自身与毁灭绑定的终极献祭。蝶翼终将焚于自身点燃的火焰,而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