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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库伦克篇-1-泽塔之噬(1 / 2)

腐殖质与淤泥被烈日蒸腾出的腥咸水汽,混杂着巨型蕨类植物腐烂后特有的甜腻气息,构成了泽塔星巨沼永恒不变的底色。这里的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浸湿的绒布包裹住口鼻,沉重而湿热。高达数百米的巨型伞菌如同惨白的巨塔,伞盖投下连绵的阴影,遮蔽了天空那轮昏黄垂死的恒星投下的、缺乏热度的光线。阴影之下,浑浊的、泛着油彩般诡异光泽的水面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一串气泡从水底翻涌上来,“啵”地破裂,释放出更多沼气与未知有机物分解的恶臭。

在这片看似死寂、实则危机四伏的水域边缘,一片由粗大、布满瘤节的扭曲红树林根系构成的浅滩上,水波微微扰动。一个身影,几乎与周围暗红色的淤泥和阴影融为一体,正以一种近乎凝固的姿态,匍匐在一根半没于水中的巨大朽木之后。

那是幼年的库伦克。他覆盖着红黑相间、尚显稚嫩但已初具坚韧纹理皮肤的躯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树根,肌肉线条即便在放松潜伏时,也隐隐贲张,预示着他未来那夸张隆起的体魄。他那与身体相比略显硕大的头部低伏着,顶端那些日后会丛生为尖锐棘刺的凸起,此刻还只是些坚硬的肉瘤。额头上,那枚将在成人礼后被赋予神秘符号的中央区域,尚且光滑。然而,他下颌那枚异于常人的、格外粗长尖锐的乳白色獠牙,已经突兀地探出唇外,像一柄未经打磨但天生致命的骨刺,滴淌着粘稠的涎液——那是猎杀者血脉最原始的显性特征,是泽塔巨沼赋予他这一族的天然武器。

他的呼吸缓慢而深长,胸腔几乎不见起伏,唯有那双紧盯着前方水面的眼睛,锐利如刚刚破开蛋壳的鳄雏。瞳孔是适应了沼泽幽暗环境的竖瞳,此刻收缩成一条窄缝,倒映着水面漂浮的碎叶和远处伞菌投下的扭曲倒影。

他在等待。

时间在泽塔星的巨沼中流逝得缓慢而黏着。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只是几次心跳的时间,前方一片漂浮着绿色浮萍的水域,无声无息地荡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紧接着,一个覆盖着厚重墨绿色鳞甲、形似巨蜥但头部更加扁平、吻部更长的生物,缓缓探出了水面。它那对冰冷的复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粗壮的四肢划动水流,带动着近三米长的身躯,向着红树林根系下的一个布满苔藓的泥洞游去。这是“泽塔沼鳄”,巨沼中常见的掠食者,也是库伦克今日狩猎的目标。成年的泽塔巨鳄远非他一个少年能够挑战,但眼前这头亚成年体,正是检验他成长成果的试金石。

库伦克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如同上满了弦的弩机。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将身体压得更低,几乎完全没入了浑浊的水中,只留下鼻孔和眼睛暴露在外。他利用红树林根系的复杂结构作为掩护,像一缕真正的水生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猎物靠近。水波在他身前被极其小心地分开,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细微的水流拂过他皮肤的感觉。

距离在缩短。十米,八米,五米……

沼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游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复眼转向库伦克潜藏的方向,警惕地昂起了头。

就在这一刹那!

“哗啦——!”

库伦克如同脚下安装了爆炸推进器般,从水中猛地暴起!浑浊的泥水被他强悍的爆发力炸开,形成一片短暂的水幕。他覆盖着湿滑淤泥的红黑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残影,以与他体型绝不相称的迅猛速度,直扑向那头受惊的沼鳄!

沼鳄反应极快,粗壮的尾巴如同一条布满骨刺的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来!库伦克竟不闪不避,那双同样覆盖着细密鳞片、指端已生出尖锐爪甲的手,精准无比地向前探出,一把死死抓住了横扫而来的鳄尾!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库伦克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滑行了半米,脚下淤泥飞溅。但他抓住鳄尾的手指如同铁钳,指甲深深抠入鳞甲的缝隙,甚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他手臂、肩背乃至腰腹的肌肉块块虬结隆起,硬生生扛住了这一记重击!

沼鳄吃痛,猛地扭转身体,张开布满锥形利齿的血盆大口,带着一股浓烈的腥风,狠狠咬向库伦克抓住它尾巴的手臂!那嘴巴张开的幅度几乎能吞下库伦克的半个身子!

库伦克眼中凶光毕露,那是一种源自血脉、铭刻于生存本能的野性光芒。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借助沼鳄扭身的力量,整个人如同猿猴般灵巧地顺势一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噬咬,同时另一只手握拳,指关节凸起如同铁锤,凝聚了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沼鳄相对脆弱的颈部侧后方!

“咚!”

又是一声闷响。沼鳄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扭动的力量更大了。浑浊的泥水被搅得天翻地覆,一人一鳄在这片浅滩上演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库伦克完全放弃了任何技巧,他所使用的,是泽塔星巨沼千万年来优胜劣汰锤炼出的、最直接的杀戮技艺——缠斗,角力,以伤换伤!

他利用自己相对较小的体型,死死缠住沼鳄,避开它最致命的吻部和尾巴的正面抽击,拳头、肘击、膝撞,如同雨点般落在沼鳄的头部、颈部和躯干连接处。他的下颌那枚粗长獠牙,也在近距离的撕扯中,寻找着机会,一次次试图刺入沼鳄的鳞甲缝隙。

沼鳄的挣扎越来越狂暴,它带着库伦克在泥水中翻滚,撞断了好几根稍细的红树林气根。库伦克身上添了许多伤口,被鳄尾扫过的部位火辣辣地疼,被利齿擦过的地方渗出血珠,混入泥水之中。但他眼中的凶悍却愈发炽盛,那是一种被疼痛和危险彻底激发的、属于猎杀者的疯狂。

终于,在一次沼鳄试图将他甩脱,短暂露出颈下相对柔软腹部的瞬间,库伦克抓住了机会!他发出一声如同幼兽咆哮般的低吼,一直死死抓住鳄尾的手猛然松开,身体借力前冲,那枚粗长的下颌獠牙,如同蓄势已久的毒刺,精准无比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入了沼鳄颈下那片灰白色的软鳞之中!

“噗嗤!”

獠牙穿透鳞皮,深深没入血肉。温热的、带着浓郁腥气的鳄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库伦克的下颌和他的胸膛。

沼鳄发出了垂死的、惊天动地的剧烈挣扎,整个身躯如同失控的陀螺般在水面和泥滩上疯狂拍打、翻滚。库伦克死死咬住——用他的獠牙,用他的意志,用他整个身体的力量,如同真正的水蛭般吸附在沼鳄身上,任由它如何翻滚也不松口。他的双臂紧紧箍住沼鳄的颈部,双腿盘绕在其躯干上,全身的力量都用于固定和加深那致命的咬合。

时间在残酷的角力中流逝。沼鳄的力量逐渐减弱,拍打的幅度变小,最终,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抽搐了几下,瘫软在泥泞之中,只剩下神经末梢引动的细微颤抖。

库伦克又坚持了十几次心跳的时间,直到确认这头猛兽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才缓缓松开了已经有些麻木的牙关和四肢。他喘着粗气,从沼鳄的尸体上滚落,仰面躺在冰冷的泥水里,胸膛剧烈起伏。浑身上下无处不痛,泥水、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将他染成了一个暗红色的泥人。

他望着头顶被伞菌巨盖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昏黄的天空,嘴角却难以自抑地咧开,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痛苦和巨大满足感的笑容。他做到了。独自猎杀了一头亚成年泽塔沼鳄。这在部落里,是即将成年的战士才能完成的壮举。

休息了片刻,他挣扎着爬起身,走到沼鳄的尸体旁。他伸出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抚摸着那冰冷粗糙的鳞甲,最终,停留在了自己那枚立下大功的粗长獠牙刚刚造成的伤口上。温热的鳄血还在缓缓渗出。

他没有犹豫,用手指蘸取那尚且温热的血液,然后,庄重地、一丝不苟地,将它涂抹在自己额头的正中央。粘稠猩红的液体在他暗红色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清晰的、不规则的圆形印记。随着血液的冷却、凝固,这个印记将逐渐渗入他的皮肤,成为永不褪色的烙印——这是他“猎杀者”血脉得到证明的荣耀勋章,是他从少年迈向战士的残酷宣言。

“库伦克!”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红树林深处传来。伴随着沉重而迅捷的涉水声,一个更加高大魁梧、浑身布满陈旧伤疤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来者同样有着红黑相间的皮肤和突出的下颌獠牙,但更加粗壮,额头上已经有一个用深色矿物颜料和某种生物血液混合勾勒出的、复杂而神秘的圆形符号。他是部落的战士长,库沃。

库沃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头咽气的亚成年沼鳄,又落在库伦克额头那新鲜的、还在微微反光的血印上,那双饱经风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严酷。

“干得不错,小子。”库沃的声音如同两块粗糙的岩石摩擦,“没给‘怒水之裔’丢脸。记住今天的感受,记住猎杀时的愤怒,记住血液的味道。在泽塔,要么成为猎手,饱饮鲜血与荣耀;要么,就成为泥潭里的枯骨,滋养下一批猎手。”

库伦克挺直了尚显单薄但已充满力量的胸膛,迎着库沃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他额头的血印在昏黄的光线下,仿佛带着一丝微弱的、灼热的温度。他伸手,抓住了沼鳄粗壮的尾巴,开始费力地将这沉重的战利品往部落聚居地的方向拖行。每一下用力,身上的伤口都在叫嚣,但他毫不在意。淤泥没过他的脚踝,水面在他的腰际荡开波纹。

他拖着猎物,一步步走向那片建立在巨大伞菌残骸和红树木桩之上的、简陋而粗犷的村落。空气中,沼泽永恒的气息包裹着他,远处传来不知名水兽的低沉吼叫,以及部落其他成员处理猎物、打磨骨器时发出的粗糙声响。这就是他的世界,残酷、真实、弱肉强食。他的童年,便是在这泥泞与血腥之中,被淬炼成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塑造了他日后那简单、直接、高效,如同远古凶兽般狂暴的战斗风格。泽塔之噬,已深入骨髓。

部落的回响

拖着沉重的沼鳄尸体穿过泥泞的浅滩和盘根错节的湿地,库伦克终于抵达了“怒水之裔”部落的聚居地。村落并非建在坚实的土地上,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大量枯死的巨型伞菌茎秆和粗壮的红树木桩作为地基,再用坚韧的藤蔓和经过处理的兽皮捆绑、搭建起一座座半悬空式的棚屋。这些棚屋低矮而坚固,能够有效躲避季节性泛滥的洪水和某些喜好在泥滩筑巢的大型危险生物的骚扰。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烟火气、晾晒的鱼干腥味、鞣制皮革的酸味,以及永不消散的沼泽潮气。

库伦克的归来,尤其是他拖着的那个庞大猎物,立刻引起了注意。几个正在用磨尖的骨片刮取某种水生植物纤维的妇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投来混杂着赞许和麻木的目光。她们的脸上同样有着部落特有的纹路或伤疤,皮肤因常年劳累和潮湿环境而显得粗糙暗沉。几个年纪更小的孩子,光着布满泥污的身子,从棚屋的缝隙或堆积的杂物后探出头,好奇又带着一丝畏惧地看着库伦克额头那新鲜的血印和那头死去的沼鳄。

“看!是库伦克!”

“他猎到了一头泽塔鳄!亚成年的!”

“他额头……他完成血印了!”

孩子们的低语带着兴奋。在泽塔,力量是唯一通用的语言,猎杀是成长的阶梯。库伦克今天的收获,无疑宣告了他正式踏入了部落准战士的行列。

“哼,运气不错嘛,库伦克。”一个略带沙哑和挑衅的声音响起。库伦克转头,看到一个身材比他略高,肌肉同样结实的少年从一座较大的棚屋后绕了出来。他叫萨鲁,下颌的獠牙比库伦克的稍短,但更加粗壮,额头上已经有一个略显模糊的、颜色较深的血印,显然是在更早的时候完成的。萨鲁是战士长库沃的儿子,也是部落同龄人中最强壮、最好斗的一个,一直将库伦克视为潜在的竞争对手。

萨鲁走到近前,用脚踢了踢沼鳄僵硬的前爪,撇了撇嘴:“不过是头亚成年,鳞甲还没完全硬化。我上个月干掉的那头,比这个可大多了。”

库伦克喘着粗气,没有立刻回话。与沼鳄搏斗消耗了他大量体力,身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依旧锐利的竖瞳平静地看着萨鲁,额头的血印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萨鲁被这种沉默的注视弄得有些不适,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别以为有了血印就了不起了,库伦克。真正的战士,需要在集体狩猎中证明自己,而不是靠偷袭落单的亚成年。”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嫉妒和排挤。在资源匮乏的泽塔,即使是同族之间,也存在激烈的竞争。

“够了,萨鲁。” 一个苍老但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少年间的对峙。一位身披陈旧但打理整洁的暗色兽皮,脖子上挂着一串用各种兽牙和奇异彩色石子串成的项链的老者,从村落中央最大的那座伞菌屋中走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巨大、浑浊水晶的骨杖,步履缓慢却稳定。他是部落的萨满兼长老,莫迦。莫迦的额头没有猎杀者的血印,取而代之的是用更加复杂的矿物颜料绘制出的、象征智慧与沟通祖灵的螺旋纹路。他的眼神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和沼泽的迷雾。

萨鲁立刻收敛了嚣张的气焰,微微低下头,表示对长者的尊敬。库伦克也站直了身体,尽管疲惫,依旧保持着对部落权威的敬畏。

莫迦走到沼鳄尸体旁,用骨杖轻轻触碰了一下鳄鱼冰冷的鳞甲,然后又看向库伦克额头的血印,缓缓点了点头:“遵循古老的传统,以猎杀证明勇气,以鲜血铭刻荣耀。库伦克,怒水之裔认可你的成长。这血印,是你与泽塔巨沼立下的第一个契约,它赋予你荣耀,也将束缚你的灵魂。”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仿佛在与周围的沼泽低语。“但是,孩子,记住,猎杀者的血印,不仅仅意味着力量和地位,更意味着责任。从今往后,你的獠牙和力量,不仅要用于猎取食物,更要用于守护部落,守护‘怒水之裔’的传承。”

库伦克认真地听着,虽然对“责任”和“传承”的具体含义还有些模糊,但他能感受到莫迦话语中的重量。在他简单的世界观里,部落就是一切,守护部落就是生存的一部分。

“是,莫迦长老。”库伦克沉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