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的怪力向来是旁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寻常壮汉在她跟前,竟连半分力道都经不住,仿佛纸糊的一般,稍一碰触便会溃散。
那一瞬间,眼看齐国公被两名侍卫死死反剪双臂钳制,对方的刀刃已逼至他腰间佩刀只差寸许,寒光映得衣料都泛着冷意,怀清眸色骤然一沉。
她非但不退,反倒脚掌猛地蹬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踏响,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去。
腰身骤然拧转,浑身潜藏的蛮力如奔涌的江河般尽数汇聚于肩头,那肩头便如撞山的巨石般,带着千钧之势,狠狠顶向身前阻拦的侍卫。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殿内梁柱似都微微发颤,空气中仿佛都炸开一圈无形的气浪。
那侍卫甚至没来得及抬手格挡,整个人便像被狂风卷起的枯叶般直直飞起,衣袂在半空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竟不偏不倚,径直朝着贤王身旁簇拥的亲卫撞去。
“噗嗤——”
利器入肉的钝响与骨骼碰撞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刺耳又骇人。
被撞的亲卫猝不及防,胸腔遭巨力碾压,喉头涌上腥甜,手中刚拔至半截的佩刀竟被这股冲劲带着,硬生生反向刺入了身旁同伴的胸膛。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染红了两人锃亮的甲胄,温热的血珠溅到周围人的脸上、衣襟上,带着刺鼻的腥气,在殿内弥漫开来。
一箭双雕!
殿内众人无不惊愕,呼吸都似在这一刻凝滞。
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娇俏的女子竟有如此骇人的爆发力,这一撞不仅掀翻了阻拦的侍卫,更借力打力牵制了贤王的人手,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围堵中撕开了一道缺口。
而这短短一息的混乱,恰恰给了齐国公喘息之机。
他原本被两名侍卫反剪双臂钳制,此刻趁乱猛地沉肩发力,双臂如铁钳般挣开束缚,手腕翻转间甩开对方的钳制,脚下疾退数步,迅速与贤王的人拉开安全距离。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目光飞快扫过身旁案几,顺势抄起那方沉甸甸的青铜镇纸——入手冰凉厚重,五指紧扣间,便将这硬物握成了反击的武器。
不及多想,齐国公几个闪身便已来到怀清身前,宽厚的脊背如高墙般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退后!”
有了齐国公的庇护,怀清也不恋战。趁着众人还未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她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她深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侍卫被她撞得飞出去数丈,她自己的肩头也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像是狠狠撞在了铁板上,麻胀感顺着臂膀蔓延开来,指尖都泛起了些许酥麻。
她没有停歇,借着殿内朱红立柱、雕花案几的遮挡,一步步往屏风处移动。目光警惕地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耳尖微微颤动,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兵刃碰撞的铿锵声、急促的呼吸声、脚步声,尽数落入耳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半分松懈。
屏风之后,戚氏与几名心腹的肩头终于微微松弛,方才悬到嗓子眼的心缓缓回落,不约而同地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