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这是?”童阁老的话刚问了一半,眉头还凝着几分探究。
怀清已敛衽上前,声音里带着未平的急促:“我方才本是去瞧锦清,谁知行至抄手游廊时,忽然闯出个面生丫鬟,口称有位贵客要见我,言语间带着不容分说的架势。我与春知虽觉蹊跷,却架不住她再三纠缠,只得跟着去了西侧的静轩。”
她垂眸略顿,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袖角,似在回想当时情景:“轩内坐着位锦衣公子,瞧着气度不凡,说起话来却颠三倒四,一会儿问我身上可有丹药,一会儿又含糊提及太夫人。我只当是他认错了人,直言并未带药,怎料他竟翻脸不认人,命人上来硬抢!”
“亏得我带的护卫反应快,拼死拦阻才将人赶走。”怀清抬眼时,眼底仍余着几分惊悸,“脱身之后我才猛然想起,今日给太夫人送来的固元丹就放在随身的锦囊里,怕是被那公子盯上了!我心下急得慌,忙带着春知往太夫人院子赶,可……可还是来迟了一步。”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隐去了与那公子的多余纠葛,又将丹药被觊觎、自己遇险的前因后果说得分明,字里行间的焦灼与懊悔,倒也让人难辨虚实。
童阁老捻着颌下花白的胡须,听完怀清的话后缓缓点头,沉声道:“虽未得全貌,然大体情形已是清晰。”他目光微沉,语气中添了几分凝重,“如此看来,对方显然是奔着那瓶固元丹来的。”
话锋一转,他看向怀清,眼底满是探究:“只是有一事费解——县主身上携有固元丹,这消息有几人知晓?”
怀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蹙眉沉思,语气里满是疑惑:“这瓶固元丹乃是无为大师亲手所赠,此事极为隐秘,除了我与二爷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情。”她细细回想今日情形,愈发笃定,“今日决意将固元丹献给太夫人,我也未提前透露给府中任何一人,连身边最亲近的春知,也是方才路上才知晓此事。”
她话音落定,眸底的疑云更浓——既然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那名锦衣公子又为何能精准找到她,还直奔固元丹而来?
这背后的关节,实在令人费解。
“哼,看来这幕后之人,要么是一直盯着你,要么便是将咱们童家视作了猎物,暗中窥伺许久了。”童阁老重重一哼,指节叩了叩桌面,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怀清心头一紧,顺着这话往下思忖,忽然抬眼问道:“阁老,依您之见,对方费尽心机抢固元丹,莫非是京中有人病重,急着用此丹续命?您久居京城,可知近来哪家府邸有重病之人?”
她语气急切,目光紧紧锁住童阁老,盼着能从他口中寻到一丝线索。
“这个……”童阁老指尖捻须的动作一顿,神色愈发沉凝,沉吟片刻才抬眼看向怀清,语气带着几分审慎:“县主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抢药之人,是为京中某位重病者寻药?”
他目光扫过怀清,又缓缓落回案上,“若真如此,那范围可就窄了些。只是京中勋贵世家众多,各家内宅之事向来隐秘,若不是到了瞒不住的地步,外人很难知晓谁家有重病之人。”
如此一来,追查的范围倒是一下子缩小了。
怀清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语气也添了几分笃定,即便线索尚浅,如今也算是有了大致的方向。
她垂眸沉思,先前心中对黑衣人与京中重病者家属的猜测,此刻愈发清晰真切。
先前她和齐禹便疑心,那些黑衣人的来历或许与京中某位重病之人有关,如今看来,这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怀清眸底满是凝重,对方敢这般明目张胆地闯到童府,还动了硬抢的念头,可见那人的病情必定已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否则也不会铤而走险,如此急切地要拿到固元丹。
只是她仍有疑虑——他们此番冒险,究竟是单纯为了抢那瓶固元丹?
还是……连她这个持有丹药的人,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